父皇身体欠安,若是小病小灾,为何密宣太医?
旬王眸光暗沉,盯着信纸上几个字。
他心思翻涌,拿不定主意,去长公主府与她商议。
长公主沉吟后,捧着一杯茶水,抬眼睨向旬王:“你与姜檀进展如何了?”
那一日之事,旬王去调查一番,很快得知姜檀并不愿给他做妾,甚至与姜士渊断绝父女关系!
他身份尊贵,想要何等模样的女人会没有?而姜檀不过是一个被休弃的下堂妇,竟不愿入旬王府!
若非为着阴氏,他一个王爷,会使手段娶一个弃妇?
旬王脸色铁青,冷笑道:“王府这座小庙摆不下这一尊大佛。”
长公主略微皱眉,不赞同看一眼意气用事的旬王:“阴氏如今是阴正颍当家,他与姜檀母亲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感情非常深厚。这一些年,因为阴氏的缘故,阴正颍不曾与陈伯府往来,暗地里却十分关心姜檀。阴氏是百年大族,底蕴深厚,阴正颍掌握着琅琊经济脉络,堂弟接任阴老成为弘扬书院的院长,阴氏学子遍布天下,不少人成为国之栋梁,号召力非同小可。”
旬王起初不以为意,可越听下去眼皮子忍不住跳动:“即便如此,当初阴氏死了,也不见阴家为她讨公道。”
长公主面色一沉,嘴角下压,眼底却有着对他的失望:“你还看不明白?姜士渊不过是遗孀所生,他的继母是一个厉害角色,爵位根本轮不到他的头上。是他的祖母为他求娶阴氏,他成亲之后前陈伯爷突然退位,带着继室与幼子离京回祖籍,你当真以为是他身体不适,回祖籍养病?”
“阴家能帮姜士渊夺得爵位,自然也能摧毁他,之所以不动手,那是因为姜檀在陈伯府。”
长公主嘴角微扬,似讽非讽道:“若非当年那一场动荡,阴家受到重创,皇上又要打压世家,阴家如何会将阴氏下嫁给姜士渊?可惜啊,姜士渊宠妾灭妻,得罪了阴家。他在如今的位置,一坐便是十几年。”随后又感叹道:“谁也未曾想到,皇上最后非但不曾打压世家,反而高捧着,阴家地位比之以前更甚!”
旬王不知她是惋惜看走眼,拢络住姜士渊能够使得阴氏为这一层姻亲关系支持自己,最后希望落空。还是当真为姜士渊惋惜,甚至到如今还不知后悔,对姜檀更不客气。
长公主将阴家与陈伯府的恩怨娓娓道来,旬王敏锐地捕捉到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阴家当年将阴氏嫁入陈伯府,未必不是考量着互利的意思。可惜,姜士渊是个浑人,而阴氏年纪轻轻便郁郁而终,阴家何尝对阴氏不愧疚?而这一份愧疚,便会尽数弥补到姜檀身上。若是他娶了姜檀,阴家必定会支持他。即便他用不正当手段得到姜檀,阴家万不会对他发作,只会拿姜士渊下手。
旬王很动心,可姜檀的拒绝,甚至宁愿找小倌解药也不肯陪他,那是拂了他的脸。
长公主讽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知道,郾城几十万的士兵若是归顺我们,需要的是什么?”
粮草,军火!
“阴家背地里倒卖军火。”
前面赘述阴家的势力,可归根到底,长公主看中的是这一点!
之前她不曾动过姜檀的念头,只是如今郾城掌握在她的手中,军火势必不能或缺。那么,收拢阴家势在必行。
莫说姜檀是弃妇,就算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也得收为己用。
旬王道:“她不愿将孩子送走。”
长公主眸光冷下来,看向旬王的眼神,便似瞧着不成器的东西:“你便认下那个孩子做义女,若是连最基本的忍辱负重都做不到,你还妄想登上大宝?你看不惯,将她扔在后院便是,事成之后,如何处置,还不是你一句话?”
云淡风轻的话,暗藏着血雨腥风。
旬王被劝得心中松动。
“皇兄病重一事,你暂且莫要轻举妄动,本宫去宫中一探真假。”长公主手指涂着猩红的蔻丹,映衬着那一双手愈发白皙柔嫩,朝女官招手,女官捧着托盘摆在小几上,上面摆着一些珍稀珠宝,她垂着眼睑,将托盘往旬王一推:“送几样玩意儿给她去赏玩。”
旬王明白长公主的意思,这是让他去给姜檀请罪。
他收下东西,便退了出去。
长公主冰冷不近人情的声音响起:“本宫相信你不会办不成这一桩小事。”
旬王心一沉,脚步沉重地离开。
长公主目光幽幽地望着木架上摆放在盛满水的木盆中的琉璃鱼缸,碗口大,一尺多高,里面养着一条半斤大的锦鲤,只得勉强在里面转身。只见那一条鱼仰冲而上,只半个头钻出水面,随着溅落的水花沉入水底。
她指着那一条鱼,嘴角流出一抹残忍的笑,问身旁的女官:“你说它还能活多久?”
女官揣摸不透长公主的心思,战战兢兢道:“回殿下,民间有一句话,鲤鱼跃龙门,待它再大一点,必然能跃出鱼缸。”
长公主似乎被她的话给取悦,眼底的阴霾散去,伸手搭在女官手臂上,往内院而去:“鱼跃龙门,过而为龙,唯鲤或然。”她站在门口,望着皇宫地方向,眼底地光芒复杂而热忱,却又有一种势在必得地决然。
女官却不敢再接话。
长公主踏入陶然居,屋中两位身着曲裾深衣地俊俏少年迎上来,从女官手中搀过长公主。
女官道:“殿下要进宫。”
两位少年便搀着她走进内室,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