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冷棠坐在铺着织锦的炕上,沈若华一靠近,一股热气铺面,竟是烧了热炕。她眸光一闪,视线落在她的腿上。
周冷棠并不在意道:“今日犯旧疾,双腿畏冷,你若热便远着坐。”
沈若华择她右手边第一张椅子坐下。
婢女捧着茶放在她面前。
沈若华端着喝一口,润润嗓子,抬眼便见周冷棠正在打量她。
“你与先前倒是不一样了,变化不少,只是行事依旧不令人省心。”周姨娘话语直白,并不与她恭维说一些场面话。舒展地眉头此刻微皱,显露出不满:“你的性格,并不适合做韶儿的妻子。先前所做之事,我也不再提,我且问你,你如今是他的妻子却居住在娘家,是打着让他入赘的心思?”
沈若华对周姨娘有了初步的了解,强势,并非如同别府的妾一般气势低弱,反而像是正室夫人。
“我未曾有这个想法,居住在沈家他并不介意。”沈若华斟酌道。
周冷棠眉眼冷沉:“他不介意?你身为他的妻子,可有为他设身处地想过?”
“我便是为他想过,选择住在沈家最为合适。容韶他只是容家庶子,教书先生,他的束脩能够在上京买一座宅子?或者是用我的银子买一座宅子?到那时,只怕比住在沈家说得更难听。”沈若华并不是委曲求全的性子,她原想与周姨娘和平共处,只是她一句接一句的质问,忍不住顶撞。
周姨娘脸色十分难看,沈若华笑道:“我相信他实际上有能力买一座宅子,可是谁会相信?倒不如大大方方在沈家。母亲只有我一个女儿,将他当做儿子一般对待,并无入赘一说。”
周冷棠面无表情,冷淡的声音变得阴郁起来,“你想必知道他对你有所隐瞒,并未在你面前提过我。他对我十分敬重,视我如母,这两日都在别院里陪伴我,你说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沈若华一怔,心缓缓下沉。
“他对你并不十分信任,你的存在阻了他的路,早晚有一日,他会舍弃你。”周冷棠话语中带着深意,暗示着沈若华容韶接近她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目的达成,便将她弃若敝屣。
沈若华如何不明白周冷棠是何用意?心底对她仅存的那一丝敬意消散。
“他对我另有所图,周姨娘告诉我,岂不是坏他的计划?你对他期望极高,断然不会做出拆台的事儿吧?究竟他是真情或是假意,我等他亲口说了才信。”沈若华已经失去耐心,她站起身道:“周姨娘若是无事,我便告辞了!”
周冷棠面对她的反应,只是哼笑一声,意味不明道:“你信与不信,我都言尽于此。”
沈若华看着她唇角诡异的笑,心里很不舒服,快步离开。方才走在门口,周冷棠的话音传来:“他将兵符给你了?”
沈若华猛然回头,看着周冷棠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脸色冷了下来。
她一走,周冷棠面色阴冷,双手揉捏着双腿,眼底闪烁着诡谲的暗芒:“你果然是翅膀硬了。”
——
沈若华走出别院,迎面撞见行色匆匆的容韶,见到他身后的暮归,恍然大悟。
“你将暮归给我,当真是方便我联络你?而不是怕我被周冷棠刁难?”想起周冷棠的话,怀中的兵符,宛若千斤重,压得她胸口窒闷。
容韶默然不语。
她面若冷霜,目光冰冷的瞥他一眼,径自上马车。
容韶紧跟着上来,坐在她的对面。
沈若华手心里躺着一枚兵符,并不抬眼看他,“容韶,我只问你一句,也只问你这一次。”
“你说。”容韶声音暗哑。
“你可有欺骗过我?”沈若华说话时,一双凤目带着刺透人心的锐利,直勾勾的盯着他,不愿意错过他细微的表情:“我生平最痛恨欺骗与背叛!”
容韶心中一震,半垂着眼睑,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沉吟良久,才望着她缓缓开口:“我并未背叛你。”他移开目光,竭力压低自己的声音:“感情一事,我也未欺骗你。”
闻言,沈若华目光移到容韶的脸上:“其他的方面,你有欺骗我?”
容韶薄唇紧抿,不再开口。
沈若华盯着他看了许久,脸上忽而露出淡漠地笑,嘴角扯出一抹冷嘲的弧度:“最好是如你今日所言。”
容韶十指收拢,紧握成拳,目光望着窗外移动的景象。
许久,他才转动僵硬的脖子落在对面。
对面已经空了,沈若华不知何时离开,原来马车已经停下来。
手掌盖在眼睛上,朝三的声音自外面传来:“主子,宫中来消息,福安公主入邪,皇上请弘元大师做法,传您入宫。”
容韶‘嗯’一声,他望了一眼沈府:“走罢。”
朝三挥鞭,马车驶向相府。
——
沈若华回到屋中,便消了气。
只要他没有欺骗感情,又没有背叛她,就算隐瞒了其他的事情,待时机一到,或者真相大白,她自然便知晓了。
周冷棠吃准容韶不会与她坦白,她若因此而与他置气,岂不是着了周冷棠的道?
想到她一气之下将他一个人丢在马车里,觉得有些不妥。
她寻思着,等他回来,再向他道歉。
这一等,半个时辰后,他方才回来。
脚步声传来,她转过头,透过珠帘望向门口。
他穿着月白色锦袍,站在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