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费周章!我和爹爹也不需如此狼狈的亡命天涯,你的父亲也不会含冤而逝,你可能早就成了我的姐夫而不是流落到这个小地方!”
童诚张口无言,一时间惊讶无措。
裴姵双手捂脸,肩膀微微抖动,声音隐含哭腔:“诚哥哥,这样的他,你还是如此信任吗?”
童诚苦笑答:“姵儿你误会了,我与令姐并无可能,令姐心中之人也从不是我。”
裴姵两手分开,露出些微尴尬的表情。
童诚看着她,想起四年前的惊鸿初见。桃花灼灼,不及伊人腮边绯霞;清池涟涟,不及伊人顾盼流光。只可惜,她的美目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停驻过。
裴姵的脸又藏回手背之后:“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伤心往事。”
童诚伸出手去想拥抱她、安抚她,可是念头刚起就放弃了,他垂下手说:“过去的就别想了,咱们过了眼前这道坎儿先。”
当裴姵终于平静下来,童诚以他最温柔的语气说:“今夜带你上船渡泽,好不好?”
裴姵愁容满面的点点头。
童诚出去了一会儿,拿回来一碗米粥,裴姵强忍着那股子鱼腥味,勉强抵御胃部饥饿的灼烧感。
胃里充实又温暖了些,困意便再度迅速袭来。
童诚扶着她慢慢躺下,体贴的说:“再休息会儿,晚些我们就动身。”
好。
裴姵疲倦开口,只做了个嘴形,没有发出声音,很快昏昏睡去。
这时,蹲在草丛间的映楚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木屋门前小心翼翼的蹑脚离开。
终于认清了面孔,是那个熬粥的叔叔啊。
映楚歪了歪头,心中有些微好奇,但又觉得没什么相干。
于是她又低下头,继续看着草丛间列队行走忙忙碌碌的蚂蚁。
黑色的皮靴突兀出现在视野中,一脚落下,蚁队轰然溃散。
“喂,你干嘛呀!”映楚气愤的站起。
童诚哭笑不得:“你个小丫头,我让你在这警戒,是让你看人的,不是看蚂蚁的!”
“人我也看了啊!我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睛看人,一只眼睛看别的,为什么不行!”
童诚抬手要去戳映楚的额头,被映楚灵敏躲开。
“好好好,算你厉害,”童诚无奈道,“你倒跟我说说,你看见了几个人?”
映楚掰着手指头数:“煮粥的叔叔,背鱼篓的婆婆,扛渔网的两个哥哥,送饭的婶婶和姐姐,煮粥的叔叔……”
“等等,”童诚打断她,“煮粥的叔叔,你数过一次了。”
映楚叉腰,气势凌人:“我没数错,我是按来往的顺序数的。”
童诚眉头一皱:“煮粥的叔叔回来过?”
映楚点点头:“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没进去找你,所以你不知道。”
童诚面色一沉,捉住映楚的手臂向木屋疾走。
“你干嘛呀!”映楚试图挣扎。
“嘘!别闹,”童诚的脸色很是吓人,“这里危险,咱们赶紧撤。”
映楚撅起嘴,跟着童诚进入木屋,看着童诚迅速将屋内收拾一遍,然后将包袱甩给自己。他摇了摇王妃,可是王妃依然不省人事,他只好给王妃裹上披风,然后背起王妃向外走。
“去哪?”
童诚咬牙切齿:“那个卑鄙小人骗我说驾船打鱼去,那我们就去驾他的船!”
映楚拍手叫好:“坐船咯!”
童诚立即“嘘”了一声:“别出声,别让人看见咱们偷船。”
映楚抿嘴点头。
俩人躲开大道,避身于屋舍的阴影下行走。还好此时人们大多在岸边劳作,并未有人注意到鬼鬼祟祟的俩人。
远远离开渔村,七拐八绕的来到岸边,将裴姵放下后,童诚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边拖出一条小舟。
映楚和裴姵先上船,童诚将小船推开浅滩后再爬上船,熟稔的拿起船桨有节奏的划起来,小船便迅速的离开岸边。
只见岸上的巨石越来越小,岸上村庄的屋顶也渐渐沉下,危险似乎慢慢远离而去。
映楚初时很兴奋,一度抢过木桨来划船,但眼前持续不变着一望无际的碧涛蓝天,让她渐渐觉得无趣起来。
“煮粥的叔叔不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危险啊?”映楚突然想起这茬,回头一看却发现坐在小船另一头的童诚正盯着躺着的王妃发呆。
“喂喂!”
童诚这才恍若初醒般抬头看过来:“怎么啦?”
“你看王妃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空了的糖罐。”
童诚笑起来:“你是不是又饿了?”
映楚撇撇嘴没有回答,扭回头不再看他。
空了的糖罐吗?童诚心想,这种怅然若失的心情或许是相似的罢。这样美好的平静空灵、水天一色,我日日夜夜都想与你共享,谁料想是在这样的境况下呢?
你嫌弃西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