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我知道还有一个女人,也有这样的眼神——高熙,她会是你的报应!”
高淑妃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冯皇后冲上前来,将那铜爵一把打翻,尖啸起来:“她现在就在宫内,她将会成为你的梦魇!我取代了慕容康平,而你取代了我,她也会取代你——她会将你撕碎,让你万劫不复——”
高淑妃看着她疯魔的样子,往后退了两步,举起手来。
羽林的黑甲映着鲜红炙热的火光,如同潮汐一般席卷而来,冯皇后邪邪狂笑着,口中念念有词,忽然是“慕容康平”,忽然又是“我的旭”,再忽然,又是那位宇文公子的名字。
银色的刀锋反射着星光,大火中木质建筑剥落、坍塌,叫高淑妃想起十一年前大雪纷飞的那一夜。她的大伯父被紧急召入宫中,再无音讯,酉时过后,又有黑甲宿卫冲入府中,带走了她的其他叔伯、和她的父亲。
她和姊妹们紧紧抱在一处,躲在花园的山石后头,瞧着母亲被拖拽出去,扒去了衣物,被那些黑甲的宿卫凌辱。
他们后来又发现了假山后的她们。士族的女郎君们各个细皮嫩肉,那些军户粗人,不顾她们的嘶吼尖叫,不管她们如何挣扎,将她们按在泥地之上,恶狠狠地洞穿。
她麻木地承受着,背上的皮肤被地上的砂石磨砺出血痕,她却一点都不能感觉到疼痛。下身被纵贯,她不想哭,只是平顺地瞪着眼睛,火光映着她的双眼,那些虎贲腥臭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之间,她看着高府的琉璃朱瓦被火舌舔舐,木质结构剥落坍塌,那一刻她似乎听不见了,听不见身上男人满足的吼叫,听不见她姊妹尖声的哭泣,耳朵里只能听见那些华贵屋宇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的哔啵之声,大梁砸落、朱瓦倾颓,高家的荣光随着慕容康平的死去,在一夜之间也如同高府的建筑,坍塌殆尽。
高淑妃冷静地退回了她的御辇之上,冷眼看着所剩无几的几个虎贲负隅顽抗,最终被激动的羽林就地诛杀。鲜血顺着太极殿前的白玉台阶汩汩流下,冯皇后的尖啸已经消失在杀伐金戈声中。
她叹了一口气。
一个黄门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扑倒在地:“娘娘,东宫那里,有人带走了旭和郑珍容!”
高淑妃蓦然一惊。
一张脸从她眼前划过,不过半刻钟前还在她耳边,像是疯语似的冯后的话骤然闪现。她抓住了那个黄门:“那镇西王妃呢!可还在宫内?”
黄门道:“也不见了!”
会有个女人,轮回取代——
她连忙转身吩咐高广寻:“快马加鞭,那女人带着东宫诸人定然走不快——她一定是要往河西去!”
*
郑珍容坐在狭窄的马车中,她不知道是怎么出的东宫,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塞上这辆马车。一路上她还在尖叫着要做皇后,要救太子旭,可马车却拉着她朝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她从车帘子下头看见车驾出了两重城门,再往外就要离开龙都了。
在最后一道城门之前,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郑珍容听见了从内城传来的丧钟。
她蓦然怔住了,太子驾崩,那么她的丈夫就该是天子,她就该是皇后了!她慌忙又朝着车外喊叫起来:“放本宫出去!天子崩,太子合该继位为天子!本宫合该册封为皇后——放我出去!郑珈荣!”
车帘被一把掀开,一个身影被推了进来,郑珍容正欲躲避,却见到了一脸黑灰的太子旭。她大喜过望,扑了上去:“殿下!您还在!殿下,您听见了么,皇上崩了,您就要登基了——”
太子旭将她恶狠狠推倒在一旁,“滚开!”
郑珍容又开始不断地念叨了起来。
一个蓝眼睛、面容妖丽的男子冷冷地往车内扫了一眼,见到疯魔似了的郑珍容和呆若木鸡的慕容旭,冷冷勾唇,丢了一块破布进来。
太子旭一看到那破布,眼睛亮了亮,迅速扑了过去,旋即抄起破布摁住郑珍容,将那布团塞进了她的嘴里。
慕容康平纵马走在最前,听见后头丧钟长鸣,几不可见地皱了眉头。
天子崩,首先应当全城戒严,再敲丧钟。高淑妃,实在是有些过于迫不及待了。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之白,西城门在她们精简的车队离开之后溘然关闭。她望向西方依然青紫色的天空,只觉得这漫漫长夜,让人实在疲惫不堪。
但还好,她将踏上去往河西的路途,她的阿尧还在等她。
☆、90.第90章
龙都,素来是个忘却伤痛很快的城。
三万声丧钟响彻天际,沉重的钟鸣之下无数生杀皆化为烟尘淹没在历史的轨迹之中。
隆安二十四年九月,隆安皇帝慕容焕遇刺而崩,谥号惠,皇后冯氏、太子旭畏罪**。年仅四岁的皇幼子暄继位,生母淑妃高氏为太后,改元兴安。高太后垂帘听政。新帝继位,朝中地覆天翻。
远在青海西域,吐谷浑与高昌之间战事胶着,布萨拨可汗慕容石归派出想慕容大燕求救的使者还未走出百里,就接到了惠帝驾崩的消息,这下可好,龙都内各党斗争自顾不暇,上位的又是和吐谷浑一点儿利益都不牵扯的高氏家族,兵是借不到了,布萨拨可汗气得几欲升天。
在武威搞事情的呼延西坨倒是高兴得要命,沙盘上青海之地已经被高昌吞了一小半,眼看着布萨拨可汗就要率部退到临羌去了,呼延西坨大呼过瘾:“这新高昌王也是厉害啊,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