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目光,远远冲她行了个礼,低低叫了声:“陛下。”
她唇角半弯,眼中寒意愈凛,却未语动,只抬手将紫绒大氅扯紧了些,眼角余光瞥见曾参商也已出帐,正朝这边疾步走来,便上前几步,穿过那几个禁军守帐小卫,纤眉蓦然一扬,高声道:“备马圣令既下,禁军士兵不敢不从,慌忙去牵御马。
方恺僵愣在中军帐前,眼睁睁看着马至人起,见英欢抽鞭驭马朝大营北门行去,却还是反应不过来。
肩后突然被人重重一捅。
他遽然回神,扭头见是曾参商,不由皱眉喝道:“曾大人何意?”
曾参商不惧,扯了下嘴角,扬鞭指向英欢离去之向,开口道:“皇上北赴邺齐大营,你竟不带军护驾?!”
方恺闻言,心口砰砰跳了两下,恍然明白过来,双手猛攥成拳,偏过头暗骂两声,咬牙喝人至前,命点三千人马,随他亲赴东面邺齐大营!
两军大营尾衔于阑仓山之北,中隔战壑数纵,营门均为重兵把守。
英欢行也不快,不多时便听见身后马蹄答答之声响错纷乱,嘴角将将划过一抹冷笑,耳边便传来方恺急中带怒的声音:“陛下!”
她勒缰吁马,利落调辔转身,蓝眸于夜色之中浅光摄然,盯着疾冲而来地方恺,厉声道:“两军既已决计共伐,何见邺齐大营遭袭而视若惘闻,非朕亲身赴此不足以迫你出兵?!”
远处东面邺齐大营外火光冲天,战马嘶鸣、槊戈撞颤、兵吼人嚎之声乱作一团,自此望去,望楼之外隐隐可见血色染天。
方恺虽有不服,却也不敢抵抗天颜,狠攥了把马刺,咬牙回身呵斥诸营指挥使带兵,而后命大营北门守兵放行,一路率军出营,沿北自东纵马绕去,直冲邺齐大营南面!
英欢耳边风声簌簌,眼前人行蹄扬呼啸而过,青丝被这强带之风自束中扫乱,待见方恺之部远远没了影,这才冷眼一笑。
南岵此计,当真下作。
正欲反身策马回营时,前方战壑另侧,忽地响起蹄踏之声。
她停住,转身侧目去望,睫掀一刹,便见那人那马定定立于邺齐大营北门之外,玄衣玄甲,人肃马稳。
望着她。
薄唇似刀一划,划碎了她心中仅存之硬。
一刹那间,心中所想仿若统统被曝于烈日之下,再也无所遁形。
引军至此,到底……不单是为了防南岵离间之策。
亦望见他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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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雄图江山,何为欢喜天下七
可此时此刻,纵是见他真的在此,又能如何!
凉夜之苍,火光之烈,厮杀之声,混耀着这漫天背营盈盈月色,筑成血样缤纷凄清。
他立在营前壑后,浑身俱是削铁割骨之利。
英欢眼睫轻动,心底虽是凉薄,可凉中仍然透着念,薄中依然带了情,僵了片刻,才定神拉缰,回马转身。
见了,便见了。
可将行一步,身后马蹄纵踏之声蓦然响起!
他提缰扬鞭策马,接连跃过数条深浅不一的战壑,直冲至邰大营北门前才止。
营前两排邰守兵,只识她而不识他,见他只身只马出营而来,身未挂甲马未披盔,一袍玄衣于夜中辨不出品阶,当下怒目相视,齐齐亮戈,阻他人马于营前十步!
她听见他低戾的吁马之声,又听见守营之兵戈戟错动之声,心角一颤,蹙眉勒缰,又转回身来。
他端端立在她身前十多步,中间只隔营栅一面,罔顾门前持戈举枪满脸怒容的邰守兵,面容苍邃,只望着她。
似此万物不畏天地不惧之势,当真霸道!
英欢撇开目光,心中略愤,驱马几步上前,对营外两排守兵高声道:“邺齐皇帝陛下在此,休得无礼!”
邰士兵们大惊失色,火速收戈避刃,有胆子大些的又向他张望一眼,随即便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从来只闻邺齐皇帝铁血铁腕。沙场之名历来叫人破胆提心,未见不知,可此时一见,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一人一马萧萧然独闯邰大营的人。竟会是那九五至尊!
贺喜直直盯住她,薄唇微弯,下巴抬起,朝一侧轻挑一下,目光凛凛,其意昭现。
是叫她出营随他走。
英欢嘴唇将启,便被冷风狠呛了一口,狼狈间拾袖掩唇。低眼之时看见他右手松松挽着缰绳,心底渐安。
眼眶忽而有些湿
她驱马上前,穿出营门之时无兵敢拦,只一个品阶稍高些地小校壮着胆子朝前一步,小声道:“夜深闭营,南面有战,陛下还是……”
英欢冷眼一瞥,立时截断了他下面的话,越过那人时低声斥道:“方将军麾下数千人马还未归营,何来闭营之说!”
当下无人再敢言语。眼睁睁看着她人马步步而出。
贺喜望着她,眸中微亮一瞬,随即转身扯缰调马,轻驱慢行。沿着两营之间战壑之缘往南行去。
马儿蹄踏轻扬,沟壑之间只留二尺之宽,却也能稳稳行过。
英欢跟在他后面,身随座下青马微摇轻晃,发被风扫,双颊扑红,眼睫时抬时落,有一时没一时地看看他。
虽不知他要带她往何处去。可心中却明,倘是无事,他也不会深夜来扰。
纵是他次次霸道,可却无一次是随心之举。
思虑之间,前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