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桑也觉得自己造次,连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里却有双关之意。既是指当晚之事,又是指婚礼那天。子羽听了却有些郁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篝火的火光随着夜风的吹拂而摇曳不止,吹在两个人脸上,火光忽明忽暗,像极了子羽忽而甜蜜、忽而幽怨、忽而苦涩的心情。
两个人在篝火旁沉默了很久。最后仍旧是子羽打破沉默:“你知道不知道,其实今日,我本不是回家的。”
“啊?”阿桑惊叫了一声,茫然了。
“那你?”阿桑试探着问道。
“我母亲一直逼我成亲。我躲不过,这才住到学宫来的……”子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他一直在关注着阿桑面上的神情,火光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宛如含着星光。
阿桑一怔,随机苦笑说道:“不想成亲也好。人一直不成亲,就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她看着子羽明净的面容,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下去。
不知道怎么的,子羽很有些为阿桑难受。但是他想了想,突然问道:“阿桑,你是不是不喜欢南离了?前几日他向我吐苦水,说你这些日子都不肯碰他……”
阿桑心中一惊,皱着眉说道:“他连这些都跟你说?真是……”她心中很是恼怒南离不分轻重,连这等隐秘之事都告诉子羽。
“阿桑,就算你真的不喜欢南离了,这些日子你也应该对他好些。”子羽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姜姓四寨的首领之位,没有人比你更合适。可是她们都在走家串户,她们拿财物贿赂选民。她们的那些手段,你可能并不清楚,可是只要南离在,她们的手段就算不得手段了……”其实子羽并不情愿说出这种话,但是他觉得他必须为阿桑好,更何况,南离那般骄傲的一个人,从前最喜欢有意无意在他面前秀恩爱的,有三四分的恩爱也要撑足到十分,若非实在支撑不下去,绝不至于黯然神伤地拉住他的手,将这些隐秘之事一五一十地倾诉。
阿桑不等子羽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都是南离让你说的?你今日明明不顺路,却让我搭车,其实也是南离暗中叮嘱你的吧?”
阿桑从篝火旁站起身来,愤然踱了两步:“我不是不喜欢他。可他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他自以为处处都是为了我着想,处处想得周到,什么事情连个招呼都不打,自顾自去做了,我求他,他连理都不理。别人怎么知道我一个做妻主的,在他面前根本说不上话,故而都认定了那些事情是我授意他做的,至少也是同谋。我本来有我的处世之道,他借着为我好的名义贸然打乱,非要逼着我按他那一套来。整个稷下川的人都道我娶了大祭司,占了莫大的便宜,他自己更是这般以为。其实只不过是帮倒忙而已!”
子羽目瞪口呆,他断然想不到阿桑暗中居然对南离有这么大的意见。“我……”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是阿桑的话却还在继续:“我也希望我的夫君能够懂得妇唱夫随的道理,从旁辅佐,相得益彰。可是对南离,他一再让我失望,如今我对他的要求,只剩下让他不要插手,免得越帮越忙罢了。我当面这么说,他总不容我说下去。你既是他的好友,又受他嘱托而来,就请你帮我把这番话带给他。”
子羽张了张嘴,还没等他想好说什么,面前的篝火即将燃尽,火焰渐渐暗下去了。
子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阿桑看,见阿桑一副愤然的样子,本算不得丰盈的胸脯一起一伏。一时之间,他竟看得痴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阿桑突然说道,子羽不由自主地起身,任由她拉着手,两人在满是芦苇的沼泽地边缘奔跑。阿桑的手中举着一个火把,随着她奔跑的节奏,火把忽明忽暗,引来一大堆的萤火虫争先恐后地跟着他们。
最后阿桑扔掉火把,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一大堆的萤火虫却仍铺天盖地而来,在她和子羽周围飞舞。子羽睁大了眼睛,他觉得他宛如置身于梦幻世界,他的周围出现了数以千计的灿烂星星。
但是这根本不是阿桑打算送给子羽的浪漫。她只是借这些萤火虫,追忆过去美好的时光。
“我小的时候很傻,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傻子。可其实有的时候傻子自己心里会很不服气。有的时候我会委屈地哭,有的时候会毫无道理地闹。有一次,秀秀拉我回家睡觉,我不肯,非要看星星。后来父亲用鞭子打了我,秀秀护着我,哄我,说我是个有本事的小姑娘,就算在那间破茅草屋里,也一样能看到星星。后来秀秀捉了很多萤火虫,放在家里头,我以为那是星星,所以就不哭不闹了。”阿桑说。
“我当然知道那个时候是我不好,是我傻。可是即便在那个时候,我也从不觉得我是一个废物,我坚信我是个有前途的姑娘。后来我遇到了南离,我觉得他一定是独具慧眼,看出了我的不凡之处,他帮我治病,我变得不傻了。我一直很努力,努力表现自己,有的时候很出色,有的时候不那么出色。可我的心是踏实的。我知道这是真实的我。许多人都夸我有出息,我也坚信我自己是有本事的。”
“这次选拔首领,若是只选姜寨一寨的首领,其实我是有信心的。我母亲虽然偏心荷露,但是大是大非她心里头清楚着呢,她知道把姜寨交给荷露会有什么后果,你觉得她会甘心荷露白白糟蹋她的心血吗?我一时受荷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