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没了声音,床上的人似乎熟睡过去。
尘落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了地,她想今夜应该是过关了吧…
她一直陪着他,直到天快亮,才起身出了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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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宇文邕的精神好了很多,勉强也能下地走动。
尘落来送药的时候,总感觉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还时常将目光对上她的视线,或是停留在她的手上。
这不由地让她心里一阵阵慌乱。
她只得低着头,态度恭谦,不让他看出自己眼中的心虚。
宇文邕喝了药,又传宇文宪进来禀报军务。
尘落正在收拾东西准备退下,却听到宇文邕不经意地开口问道:“齐王果然不凡,连手下的哑巴都知道夙夜匪解,以事一人?”
她眼中一慌。
宇文宪却笑道:“臣弟以前在府中教导过府中诸人,这奴才素来记忆好,这次听说要来照顾皇兄,更是感恩戴德。”
“是吗?倒是伶俐,不知可读过书,写过字?…”
“臣弟倒是教过一些,不过他没有学会多少…”
宇文邕没有再说什么,见她收拾好东西,退出了大帐才收回视线,又道:“这么机灵的奴才,朕想留在身边,齐王可否割爱?”
宇文宪微微怔楞,按捺着担忧,面不改色:“家奴笨手笨脚,怕伺候不好皇兄。”
宇文邕却似乎并没想罢休。
宇文宪无奈,只得领了命。
一出大帐,宇文宪就急匆匆回了自己的营所。
尘落迎了他道:“他是不是怀疑什么?”
宇文宪面色不佳:“皇兄刚刚向我要了你…你若不想久留,今夜我送你离开。我事先带来的那个与你身材差不多的人可以替换你…”
尘落犹豫片刻便同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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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风高,叱地目端着药碗进了主帐。
宇文邕半卧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封杨坚刚刚派人送来的表章。
见有人进来,他眼神再次停留在他的身上,这一次他却给了他不同的感觉,难道是因为病得太重,他先前才有了那样奇怪的想法。
可是刚刚杨坚的表章说水军在通往洛口的河道上伏击了一艘船,虽然船上的齐兵逃走了,但被俘虏的船夫却说那些人来自洛阳城中,正在找一个女人,而那个人早些时辰抢了他的另一艘船,向着下游而去。他令人沿途去追查,发现了船的碎片,而从那人上岸后的痕迹,却在洛口附近消失…
他浓眉紧蹙,心下生出更多怀疑。
叱地目将药碗呈给他。
他接过碗的时候轻握住他的手。
只是一瞬,他便端着碗饮尽药汁递给了他:“下去吧,晚上也不用来了,去传刘休征过来。”
叱地目领命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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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落牵着马走在前面,手中摇着宇文宪给自己的细软带子,仰头看着天上的皎皎明月,回头笑道:“宇文宪,这次谢谢你。”
宇文宪轻勾起唇:“不必谢我,我也是为了自己,私藏你可是重罪,还是早些送你走的好。”
尘落摇了摇头:“那我就当是这样好了,不过你一切小心,毕竟那个替身也带着面具,若是被揭也是欺君之罪。”
“恩,我会小心的,过几日想个法子让他意外身亡再做回自己就好。”
尘落“噗嗤”一笑:“齐王还真是足智多谋。”
宇文宪耸了耸肩:“难得被你夸,结果又是损我的感觉…这之后,你要去哪?还会回齐国吗?”
尘落站定,望着他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或许会,或许不会吧,不过真的累了,不想再夹在中间。说不定我会随心而行,也没准会去蜀地看看,然后把你教我的桑蚕之术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