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铭看着他怔了怔:“你打算好了?”
苏冥点头,又道:“陛下不肖为我担心,我曾在寺庙里待了近十年,若不是遇到十一,这辈子本就没有尘缘牵挂。如今十一走了,我的尘缘也了,回寺庙里也理所当然。”罢了,话锋一转,“对了,我刚刚看陛下这里的内侍和宫婢都是新面孔,看来陛下一切都已经清扫干净,如此这般,微臣也走得放心。”
宋铭微微一笑:“是啊!这宫里的人大多是皇后手下的,我回来之后全部换上了我自己培养的人,所以你瞧着面生。”
苏冥又点了点头:“听闻陛下立了后,是徽州大家王氏一族的小姐,才貌双全,知书达理,如今已经有了喜。微臣恭喜陛下。”
宋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欣然道:“去年出征的时候,我不是同你说过父皇和太后在帮我选后么?一回来他们就已经确定了人选,我本来没报指望,见了人竟发觉皇后甚得我意。本来是打算让她同我一起来见你的,只可惜这些时日她害喜害得厉害,一直在中宫修养。”
苏冥勾唇轻笑了笑:“陛下和皇后琴瑟和鸣,微臣替陛下感到高兴。”
宋铭笑道:“我少时荒唐,声色犬马,来来往往皆是虚情假意,如今长大了,有了皇后,才知道夫妻恩爱,相依相偎,比一切都珍贵。皇后待我很好,我也会好好珍惜。”
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苏冥才告辞出宫。暮色上来,高耸的宫墙,在月辉下,映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苏冥出了宫门,转头朝墙内神色莫辨地望了片刻,直到赶车的护卫上来唤他:“王爷!”
苏冥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上了马车。回到宅子,家中已经侯了两个人。一个是表妹苏词,一个是伶俜表哥宁璨。两人见他回来,立马迎上去,各自拉了他一只手臂,目光落在他发白的双鬓上,顿时放声大哭起来。
☆、125.一二五
苏冥看着两人痛哭流涕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你们俩别忙着哭,我没事的。”
苏词擦了擦眼睛,瓮声瓮气道:“表哥,我知道表嫂没了对你打击很大,你要挺住,可千万不能做傻事啊!”
宁璨也连连点头附和:“世事无常,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但表妹在那边肯定也希望你活得好好的。”
苏冥抽开被两人攥得生疼的手臂,无奈叹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做傻事的。”他走到旁边的圈椅坐下,又挥挥手让两人也落座。
两个人相互看了眼,诚惶诚恐地在对面坐好。
苏冥抿唇默了片刻,冷不丁问:“小词,立后大典你去观礼了吗?”
苏词不知表哥为何不谈论表嫂的事,反而是关心皇上的婚姻大事,但他不提伤心事也是好的,于是她忙不迭点头:“去了的。去年立后大典十分隆重,皇上和皇后一起祭祀太庙,又颁布圣旨大赦天下,还给京城穷苦百姓发放衣物和粮油,热闹一直持续到出了正月十五,整个京城的热闹才稍稍平静。”
苏冥若有所思点点头:“那王皇后你也见过?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苏词嗯了一声:“立后大典见过。据说是出自御宅屋的徽州王氏,长得花容月貌,气质娴静温柔。我见皇上对她很满意。虽然立后大典之后就再没见过,但听说皇上皇后情投意合,鹣鲽情深,独宠于后宫,与寻常夫妻无异。”她说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我听闻皇上从前很荒唐,如今这是浪子回头,也算是稀奇。”
她话音落下后半晌,发觉苏冥蹙眉没有任何回应,低声唤道:“表哥,你在想什么?”
苏冥回神,对她摇摇头,微微笑道:“小词,你找个机会看能不能进宫觐见皇后?”
苏词咦了一声,奇怪问:“这个王皇后有甚么问题么?”
苏冥好整以暇道:“如果你见到了就没有问题。”
苏词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但想着他遭受丧妻之痛,连头发都白了不少,也就没好奇多问,只点头应他:“我明日就去请命进宫。”
一旁宁璨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愉生,你今后有何打算?”
苏冥勉强笑了笑:“过阵子再说,总归你们不用担心。”罢了,又看了看两人,“你们也要好好的,这么晚两个人一起出来,怕是会被人说闲话。既然如此,宁兄不如早些提亲,趁着我还在京中,还能替我表妹做个主。”
苏词虽则大咧咧,但听他这般说,悄悄觑了眼宁璨,有些害羞地低下头。宁璨讪讪一笑,倒也直白:“我本是打算等你回京,就让媒人上门。可没想到……”
苏冥知道他说的是伶俜,他摇摇头:“你不用考虑这么多,人生苦短,错过了一日就少了一日,千万别像我和十一。我看你们还是早早办了喜事才好。”
宁璨看了看苏词,点头低低嗯了一声:“我回去就同父亲说,先把亲事定下来。”
苏词抬头对上苏冥,眼眶又红了几分:“表哥,弟弟们就要回京了,到时我让他们陪着你。”
苏冥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送走两人,已经是二更天,苏冥孤零零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从前想到宋铭要抢伶俜,他失望透顶,只惟愿是自己多心的猜疑。但如今却全心盼着这一切就是他一手策划,至少这样的话,伶俜就还活着。其实这本是他无法接受伶俜离开的一点念想,但如今这念想如星火燎原,怎么都压不下去。
隔日晌午,苏词赶来给他汇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