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优雅地浅啜着茶水。
李婶子进了后堂,“大太太,赵皇子府的下人来送礼物了,赵皇子说上次开玩笑失手将五姑娘推下了河,送了些人参、燕窝给五姑娘将养身子。”
潘氏心里想着,是给沈容的礼物,想来也就是做做样子,毕竟沈容落水病了一场,“让石妈妈去接了吧。”
李婶子眨了眨眼睛。
潘氏不解。
李婶子走近,附在她耳边正要开口,老太太连连轻咳两声。
沈宝道:“李婶子,这是老太太屋里,什么事连老太太都不能知道。”
李婶子面露难色。
潘氏点了一下头。
李婶子方道:“赵皇子府一个叫蓝锦的侍卫领了几十个人,大大小小得有十二抬礼物,百年老山参二十根、燕窝五斤、又有海参、鲍鱼各一抬……”
沈容听到李婶子念着,脑子里“轰——”的一声,赵熹到底想干什么,又没说他错,更不是赔礼,只说给她将养身子,一送就是二十根老山参,还有干燕窝五斤,连海参直接就送了一抬,这一抬到底是多少斤。
赵国临近东海,盛产海货,每年都会向大周进贡。
很显然,海参、燕窝等物都是使臣从赵国新带来的。
老太太想沈容是她的孙女,她有权知道那赵国皇子送了什么样的礼物,连声问道:“可有礼单?”
李婶子支吾着。
沈宝轻喝道:“老太太问话,有便是有,李婶子支吾着作甚?”
李婶子垂首道:“礼单是有的,可同来的蓝锦大人说,定要五姑娘亲自去接,还说要把礼物亲自交到五姑娘手里。”
多婆子一路急奔,身后跟着石妈妈,二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后堂珠帘外。
“禀老太太、大太太,赵皇子府来的蓝锦大人这会子在前院大声诵念送给五姑娘的礼物,大老爷催着赶紧遣人去前头。”
不是言说,非得沈容去不可么。
老太太听到有礼物,而且还是一笔厚礼,笑道:“容姐儿,你去前头接了吧,若是不接,倒成了我们沈家人心胸狭隘容不得人。”
屁话!
这关心胸什么事,怕是老太太听说是厚礼,这才让她去接的吧。
沈容想着这么大一笔的东西,她要真是接了,便是烫手的山芋。
赵熹是疯子,赔礼不说赔礼,却只说给她将养身子,一来就是十几抬,这阵仗比今日沈宝订亲的动静还大,沈宝订亲,崔大太太便带了几个丫头、婆子又崔鸣礼登门,带了小定所需的见面礼,几匹衣料,两身给沈宝做的春裳,又两套头面首饰,好事成双,小定未来婆家给未来媳妇的礼都是成双的。待两家人在一处吃了顿午饭,又闲话一阵,崔大太太自带着崔鸣礼打道回府。
沈宝今日想的都是石台县老家的种种,光是崔大太太给她备的小定礼,那就极是光鲜的,就连沈老太太、沈俊来都有礼物,又听沈老太太夸崔家备的两套头面首饰好,心里更乐,虽然崔鸣礼是傻,可模样长得真是清俊,他安静坐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个傻子。
她想在沈宛姐妹面前炫耀一把,还未来得及表露,就被赵熹送给沈容的礼物打败。
沈宝甚至恨恨地想:为什么赵熹没将她丢河里去?若丢的是她,现在得到十二抬礼物的就是自己。
沈宛问道:“容儿,可要我陪你一道去。”
“谢长姐,容儿能处置。”
沈容退出佛堂。
人还未到前院,就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高唱:“上等湘锦绿、蓝、橙、粉、红、紫各一匹,东珠头面首饰一套……”
妈的!
果然是个混账,与人赔礼,有送这些东西的,送些补品便罢,衣料、首饰都给送来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容订亲了。
李管家揖手道:“蓝锦大人,五姑娘到了!”
沈容带着笑,“蓝锦大人,你确定你家主子没送错人?”
蓝锦凝住。
他也觉得送补品就行,可赵熹今日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听说崔家与沈家结姻,崔大太太给沈宝备了春裳、衣料和首饰,他便备下这些,还一副定要把崔家送的礼给压下去的意思。
“我家主子说,上次失手将沈五姑娘推下河,令你生病,一直心中难安。今日特备厚礼,让沈五姑娘将养身子……”
沈容瞪了一眼,低声骂道:“真是个二百五。”有一个疯子般的主子,下面的人也没个正形,“是你家主子教你一进沈府,就高声唱礼的?”
蓝锦很认真地点头。
沈容厉声道:“石妈妈、小环,人参、燕窝留下,其他的都退回云!”
她不是最喜欢贵重东西么?
所以主子才令人备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