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可全身而退,也要为对方留出一条逃生之路,这是那时作为「双翼」一直以来的习惯,那时他们没有「茧」,但也不希望对方任何一个死。或许正是彼此的一无所有,才会将对方的生命看的如此宝贵。
可是,谁又能回到过去呢?
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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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少衍到底是受了伤,一片流光乱火中,倏忽间那一下钉入骨髓的锐痛,疼的差点连他都要放弃。暗箭s,he伤的是左小腿,箭锋已然没入骨,他想、也知道自己情况不大好,但咬了咬牙终究忍住了不说出疼来。
两个人时可以勇敢,但一个人时则需要坚强。
距雍州还有一段距离,受了伤,勉力以轻功在夜色中穿行了好一阵才逃过那帮人的追捕,虽说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是极好的,也到底耐不住铁箭瞬间抽离伤口的疼痛,疼,可再大的疼,也疼不过看见那个和自己相貌十足相似的少年出现在轩王府的瞬刹。
对自己说了多少次不要多想,为何这个时刻,偏就是忍不住的会浮现那张相似的脸。原以为一直以来追求的都是那人对自己的肯定,又是从几何时起,竟卑微到要开始亲力亲为?
真是太过廉价的奉承。
他叹一口气,终究明白情之一字是如此,想要的太多,就注定什么都要不到。即使偶尔他也会弄不清为何像他这样聪明一个人会在这件事上一根筋。
执拗、隐忍、眉眼端出刻意的毫不上心。
拼了命的想都要忍住,只为不让人看穿那一点他仅剩的骨气。
长夜幽冷,他已不知走了多久,抑或是太久不曾走这样的夜路,他紧了紧手心,不多时,他胸口的气便开始有些浮,果然人是最经不得个懒字,他走的一瘸一拐,连琢磨脚底究竟已起了几个水泡的心思都消磨殆尽。
郊外的夜是如此冷寂,一点轻微的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他募地回身,忽见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自己眼前晃过,随即的,他的胳膊便被人扣住,他喉头一涩,久久才道:
“师父。”
玄色的裤腿看不出先前的血迹斑斑,只是自己这个模样,又怎可能真正骗过花冷琛的眼睛?花冷琛将他横腰抱过,不禁暗道,当年那个像琉璃一样的孩子,怎么就有人忍心把他给弄碎了呢?
“月行怎么没跟回来?”确认了一阵在他身后并无他人,苏少衍这才问。
“他不会回来了。”
明明是一颗舍不得的心,却被他说的这么故作欢喜。苏少衍心中一紧,偏过头知情识趣的不去看他那一双失落的桃花眼,又在怀中摩挲了半刻,淡淡道:“师父去替我把这个交给阿毓好么?我……不想见他。”
怕没有谁能经住这人这般的示弱,他是如此骄傲向来骄傲一个人,模样生的好,头脑也够聪明,就连家世都非寻常人家可比,可偏生的这一切他都不放在心上,他比任何人都勤奋都刻苦,因为他知道,那一切的好不过是上天给他,他握不稳,也握不住,就好比昨日的他怎可能料想到今日的他会受这箭伤,甚至可能保不住左腿?
他想自己是可以忍受住他人冷嘲热讽的,但是,却不能忍受那人看他一丝一毫的异样,甚至,是将他与别人相比较。
他闭上眼,趴在花冷琛的肩头一动不动,他其实也并不是觉得这里踏实抑或温暖,他只是觉得在这里能让他好好的想想一些事,他想起年少的自己曾憧憬过的未来,却不知有一天未来会是这个模样,这是他选的人生,他并不后悔,他只是……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063章
花冷琛几乎是把从苏少衍那拿回的令牌砸在李祁毓脸上的,李祁毓从没见过花冷琛发过这样大的火,印象里这人永远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算动了怒,也决不会出手打人,而此时,花冷琛不仅打了他,还对他说了从没说过的重话,那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没听清,可花冷琛恼怒的声音又是分明,他说:
“为师把一个完整的少衍交给你,你就是这么尊重为师的?!”
李祁毓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没忍住的一阵心惊,心思缜密的连根针都差不进去的苏少衍,难道也会有失手的时候?
不,这不可能。
他相信苏少衍,就像相信他自己。但他不知道,他的少衍也会有软弱的时候,年少时,他一直认为保护这名文弱的少年是理所应当,待少年再大一些,他才发现少年并不如自己想象的软弱,他其实很坚强,甚至坚强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于是渐渐的他产生种过多的保护不过是在自作多情而已的念头,而待少年长成青年,他更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但是他错了,原来他被时光模糊了记忆,原来少年一直是那个少年,只是少年没有在原地等他,而等他想要过回头追寻少年的脚步,才赫然发现,这些年竟不知究竟是谁追寻了谁的脚步。
一路兜兜转转,就仿佛一个过气的笑话。
“本王……我要去见他。”李祁毓对上花冷琛的眼,表情似竭力忍了许久才没冲动的去拎紧他的衣领:“你不能把他藏起来!”
“他现在不想见你。”花冷琛果决拂开他的手,一边冷笑声扫眼他身后跟着的那名和苏少衍面容几近相似的少年,如此单纯而无害的眼神,李祁毓啊李祁毓,你又是想在他身上找谁的影子?
“带我去见他,你开什么条件都可以。”沸开的水似地,但见眼前一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