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照旧早起的叶思眠在院里读书,端水过来的仆役见了之后迅速把水盆换成早餐,又在叶思眠用过之后把东西端走。
院子里照旧恢复平静。
叶思眠从内楼往前面的办公区域走,路上还是挺安静,到了二堂,没人,走到宅门,旁边的班房有点动静。
叶思眠悄声走过去见到有人在里面小声说着话,意思大概是周师爷走了很担心,他就默默把帘子放下,又走到大堂。
大堂因为没有案件审理且占地较大,又比二堂更加严肃,现在空起来也更加寂寥。
叶思眠就继续往前走,走到仪门,从人门出去,看到外面有衙役差不多站得还是那个样子。
衙役见他来了行礼,叶思眠局促回礼,又继续往前走,最后路过照墙、大门走到申明亭前,见确实无事才打道回府,从库里取出资料看起来。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每天都是如此。
衙前的申明亭无人前来,二堂也依旧像大堂一样空空落落,叶思眠在来后几天把仓库的东西看了一角,规整修复一些,然后继续看。县衙里的其他人也从开始的诧异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这天,叶思眠在旁人的见惯下去仓库,拿着一副账本说附近某家酒楼缴的税好像有点问题,他闲的没事,就去催催。
衙役要接手,叶思眠却和衙役一起出去,又在路过拐角的时候见有人在偏僻小道夺人馒头。
叶思眠冲了上去。
叶思眠被人砸了一下,衙役把想要逃走的小乞丐抓起来。
衙役要把小乞丐抓起来,叶思眠走程序地要求把小乞丐带到申明亭。
旁边的包子铺老板被盯后要离开,叶思眠走程序地要求他去县衙留口供。
于是检查账本的陈年旧事暂时推后,因为临时遇到了一项治安问题,叶思眠带着两个当事人——如果他也算,那就是三个——回到县衙。
小乞丐被拽着不吭声,包子铺老板连连摆手说没事,说他不需要多赔什么,只是几个馒头而已,当时他也是在犹豫到底给几个好,两人推让之间才会被误会,小乞丐并未犯事……
叶思眠认真:“善小为善,恶小为恶,不能混淆。他今日抢馒头,我们不纠正他,觉得这是一件可以随便被原谅的事,那么明日他就会因为什么事抢钱财,照样把抢夺东西这种事视为理所当然,并且因为今日的因,得到大家都赞同这种谋取物品的方法的想法的果,而不是好好按照一个普通人的想法和方式生活。他会在今天后继续一步步走错,走进歧途。店家,他之前的行为确实是恶,你现在原谅他的行为却也并不是在行善,只是在让他的恶更加纯粹。”
包子铺老板在这对话后讷讷一会:“我带他去好好说两句就好,应该没这么严重……”
小乞丐站在旁边不说话。
叶思眠摇头,转而对小乞丐说:“善恶不分,是为大恶。你看旁边的店家,早已及冠,却照旧不明是非,不辨黑白,只知晓因为现在一时的心软来救你,却不明白这一时的心软会在以后给你带来什么,会让你对我们有什么想法、对自己的行为有什么想法——你想他因为你成为这样的糊涂人吗?你愿意一个对你怀着善意的人,因为自己的愚昧无知和你的自私自利而酿成大错,甚至要接受惩罚吗?”
小乞丐难以置信:“……接受惩罚?”
这下轮到包子铺老板站在旁边一声不吭。
叶思眠:“是。我之前过去拉开你是因为店家的表现,如果他不是那么一副被抢劫的样子,我不会过去,我不过去,也就不会被你砸伤。所以,如果店家并不是受害人,那么在场的受害人就只有我一个,而作为间接导致我受伤的店家和直接导致我受伤的你,则都是加害人,也都应该受到应有的责罚。”
小乞丐懵了。
包子铺老板看看叶思眠说完指向脸上的手,又在手指后的那块淤青里也无可辩驳了。
小乞丐犹豫:“……那,是我在抢馒头。我饿……”
叶思眠:“原因不是现在该说的,如果你承认自己抢劫事实的存在,那么,你可以保持安静了。”
小乞丐闭嘴,叶思眠转向包子铺老板。
老板张张嘴:“我……”
叶思眠:“你不该作说谎,在这种是非问题上打马虎眼是不对的事。你知道错了吗?”
老板闷闷点头。
叶思眠这才又转向小乞丐:“现在你可以继续说原因了。”
小乞丐:“我饿。”
叶思眠继续转向包子铺老板:“你现在可以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了。”
老板:“……小孩子也挺不容易的,我就是可怜他。”
于是叶思眠点头:“现在事实已经确认,动机也已经弄清楚,可以开始惩罚程序了:请你为自己之前的说谎行为道歉。”对着老板说完这句,叶思眠又对着小乞丐说,“请你去店家的铺子里帮工三日作为补偿,之后来县衙做活弥补我的损失,脸。”
小乞丐和包子铺老板对着说出这句话的叶思眠惊讶。
叶思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有错改之,为时也不完。”说完,他指着脚下,在旁人的疑惑里小声补充,“申明亭,不就是让当事人在击鼓鸣冤前知晓自己和对方的对错之处,并且相互体谅和解的地方吗?我今日在此将事情理清,并且将二位的错处指出来,帮助你们相互谅解,且在事件发生后要求你们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