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听到风声的峰主进门,朗笑道,“哈,早就觉得怎会有人像你这样清心寡欲。咱腿用不了,总有其他花样吧?一身术法又不是白来的,除非是你中招落套被人扑倒,面子过不去才只字不提,怕毁名声。这下好了吧,fēng_liú债都领上门了,跟我说说,是哪家壮士女汉这么威猛能把你降下?”
“呵呵,看你们一个个恨不得敲锣打鼓广而告之的德行。”两个峰主并肩而入,另一个捏捏鼻子,道,“这酸味冲天,啧啧,你们就是把咱们师弟拉下神坛也翻不了身的。可别高兴太早,乐极生悲,咱逍遥十三峰一体,师弟名声有瑕你们能讨到什么好?”
有人不服,跨进门道,“……那你俩说说,师弟会平白无故与人同轿同住?师弟是这样的人吗?”
附和者众多。
“真心不是!”
“师弟可是恨不得与全天下活物都撇清关系。好似世间污浊,唯他一人如高山雪莲不可玷污。”话者瞅了眼兮渊。
兮渊像是听不到众人编排,风度极佳抬手示意他们随意坐下,态度极为包容。
话者恶心坏了,指着兮渊的温和眼神与宽容表情,道,“看见没?看见没?师弟这眼神,明晃晃的嘲笑,师弟这脸,讽刺咱们师兄弟庸俗不堪我没看错吧?!”
陆续有人进门c-h-a科打诨。
最后进门的人摇头道,“事情还没个定论,你们何必急着把私生子的帽子往兮渊身上扣,居心何在?”
十三位师兄弟齐聚一堂,纷纷落坐,看向兮渊,“给个话吧。”
兮渊讲了一遍他与小孩结识的经过,身侧的掌门收去满脸戏谑,正了正神色,“……十三峰中虽说青云峰灵气最满,但于一个年弱稚童反倒不美,放哪不是放,非要往自己身边带?”
有峰主皱眉,“你可别是真想收他为徒?”
原师兄弟一改先前嬉笑,纷纷劝道:
“别是闭关太久坐傻了?”
“我说小十一,没忘记师父驾鹤西去前的话吧?”
“师父说你命中有一难一劫。光前面那个难,你就丢了元婴,至今没有寻回。你师徒缘薄,师父让最多只收三徒,说劫数犯四。还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盯紧你别犯傻。”
“你命数可尊贵着呢,出了丁点差错我们都要向师父他老人家以死谢罪了,不可乱来。”
兮渊道,“……他身上有些违和。”
“难不成是夺舍?”
兮渊摇头,“我也看不出究竟。”
旁人松了口气,“这世间能屏蔽你探查的人还没出世呢,别整日杞人忧天、想东想西,应该只是普通到没有一丝可看之处罢了。”
兮渊并不觉得如此。
“好吧好吧。”师兄弟知道劝不动他,“只要不是想收徒就好……就当他是怪小孩好了,放身边盯着也无大碍。”
兮渊点头,“我晓得。”
……
时间徐徐朝逍遥会走近。
兮渊的三徒别鹤日日前来问安,每次离开,路过院中巨树,就见那个身份不明连男女都不知道的师父的故友之子,坐于最高的枝干上,张望远方。
别鹤停在树下,仰望两只脚丫子,皱眉,“此苍松生长千年,名曰青尺。”
陆寒霜无视之。
别鹤怒气腾起,“你是装傻还是真得年纪太小蠢得听不懂?!它有名字了,已经生灵智了。”
陆寒霜垂眸,瞥了别鹤一眼,“它生灵智,与我何干?”
“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失礼吗?算起来,青尺可是我逍遥派辈份最长的!你不心存尊敬不说,日日踩踏,坐于臀下,可想过它是否愿意受辱?”
兮渊出门正好撞见这一幕。茂树林荫间,小孩拍拍身侧粗干,低问苍松,“我日日跨于你身,你可有意见?”
古树静静矗立,枝干上的针叶随风颤动,并未发出人声回应。
小孩垂首,小脸稚嫩白净。
明媚阳光穿过树冠投落的光影,把那张脸映得有些朦胧,全然没有幼童应有的天真烂漫,眼神并着语气都透出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凉薄冷漠,道,“你看,它并无意见。”
树下别鹤气得跺脚,“你就欺负青尺不能口吐人言。”
树上小孩点头,“是。”
“你你你!”别鹤气得说不出话来,眉毛倒竖,怒发冲冠。
小孩眸光流转,声音却静水无波,“此树千年才堪堪通了灵智,实乃愚笨,它若不愿,大可跳起来反抗,既然无能,便该受着。”
“你简直强词夺理满口胡言毫无仁义道德谦逊礼貌可讲!!!”
小孩收回目光,“想骂随意,站远点骂。”
别鹤瞪眼,又要破口大骂。
小孩垂眸,寒凉目光轻轻滑落别鹤脸上,冻得少年寒毛倒立,声音卡住。
小孩只说了一个字。
“吵。”
别鹤的声音便咕咚一下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