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郡,春谷县,长江畔,一处亭阁中。
王黎拈起棋盘上的一枚白子,看着贾诩和徐庶二人道:“文和、元直,你们觉得袁术能够得逞吗?”
“不能!”贾诩二人相视一眼,齐齐笑道。
王黎将手中棋子轻轻的放在一处角落,抬起头来问道:“哦?那却是为何?以当初袁术卞庄刺虎之谋,如今这曹操和吕布二人两败俱伤,不正是其大好之机吗?”
贾诩看着棋盘摇了摇头,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昔日吴王阖闾打算伐越国之时,有少孺子谏道:院中有一棵大树,树干上趴着一只鸣蝉。
那鸣蝉每天在树上叽叽喳喳,却不知道身后的螳螂虎视眈眈。那螳螂振振欲翅,却不知道黄雀早就等着大餐自动送上门。黄雀自鸣得意,而罔顾了我还在其身后。
鸣蝉、螳螂、黄雀此三者皆顾眼前,想得到眼前的蝇头小利,而不顾身后的祸患。正如今日之局面,吕布欲杀曹操而后快,曹操眼中亦只有吕布等人,却皆不知身后尚有袁术耽耽虎视,心怀不轨。
可惜,袁术自以为得计,却忘记了冀州的胞兄袁绍同样迫切的希望得到伪帝。袁绍正因主公‘挟天子以令诸侯’而心中懊悔,伪帝的诏令正中下怀。若是贾某没有算错的话,袁绍前往定陶迎接伪帝的军马必然也至定陶境内了!”
王黎正欲和贾诩打个赌,亭外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响起,赵虎手捧着一张纸片走了进来,在王黎耳边低于一声,仿佛一道惊雷差点将王黎轰了一个外焦内嫩。
“袁绍遣审配、颜良、鞠义和张南亲率一万五千大军自白马津渡河,前往定陶迎接伪帝,正逢战事,袁军势如猛虎以一当十,已将曹操和纪灵杀退。
曹操和纪灵大败,分别退至鄄城和砀山!不过,曹操退守鄄城全力攻打濮阳,张济、张绣叔侄不敌,而定陶方面当日张邈和王楷出城营救,王楷战死。定陶也无援军可派,张济叔侄转投曹操帐下。”
兖州之战暂时落下了帷幕!
王黎将手中的纸条递给贾诩,叹了口气:“看来,这场兖州大战已经落下了帷幕,不过细算起来,却是曹操、袁术和袁绍三家盈利,吕布一家亏得血本无归啊!”
贾诩点了点头,将纸条转到徐庶手中:“是啊,曹操地盘既没有扩张也没有减少,失去了一个蔡阳和十数名军中校尉、副将,却得到了张济、张绣叔侄以及万余精兵。
袁术趁火打劫,兵发豫州,虽伤折了两三千兵士,却将曹操和吕布差点打废,两军元气大伤,为异日入侵兖州一统中原的谋划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相较于曹操和袁术而言,袁绍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不但一举退了袁术的兵,加重了自己在维新帝心目中的印象,同时也极大的威慑了曹操、吕布等人。说不得什么时候,维新帝就会自动进入冀州,投入到袁绍的罗网中。”徐庶匆匆一阅,又将纸条传回王黎手中。
王黎接过纸条,哈哈一笑:“走吧,袁术和维新帝二人蠢蠢欲动,曹操和吕布又自顾不暇,袁绍暂且鞭长莫及,我们也该启程前往秣陵和下邳了!”
……
王黎带着贾诩、赵云众人经秣陵,分批潜入下邳的时候,离浴佛节也不过十天的时间。
与王黎所经过的襄樊、庐江,以及春谷皆不相同。
如果说襄樊等地或多或少还能看出来一点战争的阴云
话,那么在这里你绝对看不到前段时间曹操曾大举压境带来的任何惊慌失措,你看到的只有人们脸上好似由内而外的“平和”、“幸福”、“稳定”和“安宁”。
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佛国,就连下邳城中最大的“银钩赌坊”外面的那几个泼皮大汉脸上也没有了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凶悍,脸上挂着的是“和善”的笑容。
可惜,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和善”的笑容背后依旧赌坊的冷血和赌徒们的狂人。
王黎如今就在银钩赌坊中,陪同在他身边的,或者说他陪同的乃是他未来的第一水军头子甘宁。
赌坊内与外面已经迥然不同,足足十数张赌桌横七竖八的排在大厅里,上百号人则分别围在赌桌旁。这百号人都歇斯底里的呼三喝四着,脸上同样也洋溢着难以名状情绪,但这种情绪却绝对不是佛国该有的和善,而是冷漠、兴奋、贪婪,甚至狂热。
这些人都是标准的赌徒,他们的眼中根本也没有王黎二人,他们的眼中只有赌桌上的色子、牌九、铜钱和金银珠宝。
当然,王黎不需要他们招呼,招呼的人已经迎了上来。
来人自然是赌坊里的赌妓,所谓赌妓就是再无法单单在青楼中靠姿色吃饭,只好积极发展自身业务穿梭于赌坊中的青楼女子。
她们既卖艺,也卖身。
那赌妓身着暴露的衣着,翠掠云鬟醉眸敛鬓,红衣玄裙,仿佛赌场中飘来荡去的蝴蝶。虽是三月倒春寒,却依旧露出一条深不可测的沟壑,看见王黎二人脆生生的声音便远远的传来:“两位爷,可是奴家陪你玩一玩乐子?”
遗憾的是,王黎他们不是来找乐子的,他们是来找坊主的。
他们想知道至儿的消息,就只能出没于三教九流之地。所以,贾诩、徐庶二人去了青楼,赵云夫妇去了酒楼和茶楼,那么他们就只能闯一闯赌坊了。
恰好有意思的是,在谛听营江东堂对“银钩赌坊”的叙述中有这么一句话:一卷风云录,囊尽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