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剑出!
张角人未动,剑还在手中,却有一道皎皎明月从手中升起。
唐周冷哼一声,长剑一划,一道亮光划破寂寂的夜,卷起院中的满地落叶向张角飞去。
落叶如枯蝶,在半空盘旋,片刻就形成一个斗大的漩涡,长剑仿佛一道亮丽的长龙从漩涡中飞出,一口咬在承影锋芒之上。
手中承影一抖,张角顺势凌空一变,月散星起,皎皎的明月已化作漫天的星斗将唐周盖在其下。
唐周大喝一声连退数步方才站稳,右手隐隐颤动,长袖上已留下数道钱币大小的圆孔。
暗中甩了甩手,看着衣袖上的圆孔,唐周眉目微皱,阴恻恻的笑道:“一剑在手,星月我有!好一个星月剑法!张宗主藏的果然够深,世人都道张宗主乃不第之秀才,谁又能够猜得到张宗主之剑术已经登峰造极呢!”
张角收回承影杵立于地,睥睨的看着唐周囊囊鼓鼓的背后,厉声喝道:“本宗当年有感天地万象变化莫测,夜观明月星宿,十年方成星月之剑。
唐周!拿出你最擅长的兵器吧,也让本宗见识见识你的依持和骄傲。否则,你在本宗面前绝对撑不过三五招!”
“哼!”
唐周双手一挣,黑袍落地,露出一颗光溜溜的头颅,背后一杆六尺有余的圆棍,如夜色般黑寂。
“张宗主既然稀罕我佛教神通,贫僧又岂敢敝帚自珍,那就请张宗主一观佛门疯魔棍法!”唐周一声怒吼弃剑持棍,气势逐渐上涨,好似黑夜中一只跃跃欲试的猛虎。
果然是一个臭和尚!
自明帝遣使西取佛经以来,西域佛教大肆入侵中原,亡我道教之心不死。也罢,这场争斗虽由本宗乱起,却也不能因本宗而道消。今日就让本宗再替我中土道教一尽绵薄之力吧!
张角承影剑一挥,剑指唐周临风而起,道袍飘舞须髯飞扬,手执承影鹰视狼顾。
这一刻,他不再像那个羽衣蹁跹的大贤良师,也不像那个手握重兵的天公将军,而在场中,杵着剑弯着身,只是眼神中仿佛着的张角,哪有躺在地上的张角!”
十余年的师门之情,昆仑如何不了解张角的个性,傲骨磷磷才华横溢。那是一个连天都敢斗一斗的人!落第秀才?我呸!那是因为张角不屑于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昆仑擦了擦眼泪,颤抖的扶起张角。张角勉力的靠在其臂中,看着天上的明月,眼神仿似又黯淡了几分:“你可还记得师尊当年曾提过的武帝谶纬?”
“师兄说的可是:代汉者当涂高?”
张角虽是站立不稳,却依旧努力的支撑着自己的身躯:“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涂高,路中高物也。
而六七之厄者,六七之和十三也。前汉自高祖刘邦至汉哀帝刘衎(刘箕子)恰好十三位皇帝。”
昆仑略加思索,悲伤的眼神中一亮:“所以师兄你将太平道立不稳仰天便倒。
昆仑急忙上前,紧紧的抱住张角焦急的说道:“师兄,你莫说了,你先将药丸吞了,然后师弟马上带你去找师尊!”
“师弟,自己事…自己知,愚兄,愚兄大限…将至也。”张角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色突然涌现出一股潮红,“愚兄要走了…承影剑就,就留给你了…记住,小心,小心…佛陀,扬…我道教!”
“师兄,你放心,师弟都记下了!”昆仑不停的点着头,头如捣蒜。
张角努力的抬起手中的承影剑递给昆仑,说话间已是出的气必进的气多:“师弟,汉室将亡,你乃…你乃名门世家,字中也有,也有…涂高之意,切勿,切勿辜负上天…之意。十…十年之后,称…称雄…”
言未讫手中已轻,承影剑猝然而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张角口中鲜血如泉水一般不断涌出,仿佛一道道殷红的彼岸花猛然绽开,绚丽而凄美。
“师兄,弟今日于你灵前起誓:弟定当竭力完成你之心愿,势必推翻后汉皇庭,扬我老庄道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