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如今兴起的北离,曾经也不过是在各国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弱小国度,如今崛起时间满打满算也不过五十年光景。
而北离的崛起是建立在了无数的尸骨血山之上。
在北离帝王接受冥种之力时,就连他自己,也是付出了整整五十年阳寿为代价。
甚至在龙驭宾天之后,魂魄也会沦为冥奴,收其供使。
而历代继承皇权之人,也会同时继承他体内的母冥种之力,世代供奉冥族,不再信奉神魔。
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都将成为冥族最忠诚的信徒。
一国帝王都尚且如此,更遑论朝下群臣以及百姓
那些承受不住冥种侵蚀之力的,唯有爆体而亡,魂灵都沦为滋养冥族的养分,再无轮回之境。
如今的离国虽然强大,但终究还是背道而驰,国非国,君非君,臣非臣!
看似鼎盛,却也不过朝夕之光。
唯有不断掠夺,吸取他国之血,壮大自身,才能够将这朝夕之光,延绵下去。
可正因为如此,现下的离国没有去殊死一赌的权利。
冥族可以扶持起一个北离,同样还可以扶持出无数个这样的北离。
若无完全之策,身为君王的他,不敢孤注一掷,倾付举国之力南下。
“朕需要一个契机!”
北离帝王声音幽幽冷冷:“战争非儿戏,两国交战维持多年,可终究只是小试牛刀,朕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打倒南晋,将其碾压在万千尘埃之中,再也爬不起来的契机!”
可他北离所能使用的,唯一的一张牌,就只有冥族!
南宫烨神色倦倦,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漆黑的夜色,他很快从怀中取出一张密信:“或许吴越,能够成为陛下心中所期之契机。”
“吴越?”北离帝王眸子深眯,暗夜烛光之下,说不出的深沉:“吴越是南晋盟国,亦是我北离极为难啃下的一个骨头,又如何能够为我北离所用?”
南宫烨道:“儿臣今日受到来自吴越密信,此信是由越国王子吴璋亲写送来。”
北离帝王眉头微皱:“吴璋?”
“嗯,意为与我北离联盟。”南宫烨目光玩味,单手把玩着手中薄信。
北离帝王不以为意,嘲讽一笑:“他以为他吴璋是什么东西?一个毫无实权的废物皇子,若是此话由那越国传奇来传达,朕必当亲赴越国相接。”
说着,他低声一笑:“不过这吴璋倒也是个有点小心思的人,居然敢背着那位吴婴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实属勇气可嘉。”
“但更有意思的是……”南宫烨将手中薄信放置黑纱女子送来的灯盏之中,顷刻之间燃成灰烬。
他抬首看着龙椅之上的男人:“他说此信,正是吴婴让他所写的。”
冠冕上的珠帘因为心中震触而狠狠摇晃,玉珠相碰,碎出清脆悦耳之声。
北离帝王张了张唇,觉得此事实在是过于匪夷所思。
“这……烨儿你怎么看?”北离君王心中迟疑不定,虽说方才他说若是此信为吴婴之意,他必定放下君王姿态,亲赴越国相迎。
可这难保不是吴越与南晋设下的圈套计谋,引他上当。 南宫烨懒懒地阖上眼眸假寐:“等。”
“等?”
“不错,父皇出兵有顾虑,但若能够得到越国的鼎力相助,这无疑是我北离称霸九州的绝佳时机。
只不过此意为吴婴所授,其中真假还有待商议,为今之计,唯有一等,若是吴婴真有此心,必定会有所动作,但若是其中包含阴谋圈套,只要我们静待不动,自然不会中计。”
北离帝王无奈苦笑:“这可真是折磨人啊。”
真正引诱他这可帝王之心的,自然非越国之国力,而是吴婴一人。
吴婴之强,九州皆知。
最年轻的通元强者,这个名头,可绝非说说而已。
可现下这状况,正恰如一个无比诱人的食物摆在面前,却又忧心其中暗藏剧毒,不敢取之。
就在这时,轰隆雷怒之声炸裂苍穹夜色,像是无数闪电流星坠地。
整座北离皇城内的飘雪都在这雷霆之威中碎成细尘冰屑。
夜幕苍茫之中,仿佛在这一道雷声中乍出一道天光,遥远的苍穹都被撕开一道巨口。
听到这令人心惊胆魄的雄雄雷音,北离君主非但没有惊怒,那张中年沧桑的面容燃起了一道前所未有的期待之光。
在南宫烨僵直身体的同时,他豁然起身,玄黑龙袍无风猎猎。
他展袖高呼,朝着黑暗中的暗侍卫命令道:“散去皇城结界,撤下连弩长弓,迎接贵客!”
北离君主按捺心中澎湃,黑色长靴在宫殿大地上踩踏急烈,他双眸透着熠熠光辉,遥看苍穹。
只见夜幕之下,那道身影携着萧瑟腥风如流星飒沓,自煌煌紫雷中降临而下。
浓浓昏暗之中,雷霆闪电,映着玄衣少年邪肆而苍白的面容。
面容相貌虽精致漂亮,却难掩骨中浓戾。
让人望之心畏。
她就立在这片北离国土,皇宫内殿里。
瘦削的背后负有一把银枪,腰间配着锈封蒙尘的血歌剑。
南宫烨也在震惊之中,依靠黑衫女子搀扶,走至殿门以外,双目大睁地看着黑暗之中犹如鬼神美丽不祥的少年。
他声音沙哑:“吴婴……太子?”
他是说过要等,但是从未想过,今日清晨来的密信,夜深时分,这位吴越太子竟是亲赴北离皇宫。
这是何等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