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飞和二狗子站在门口打望的时候,里面兰频频就在绣楼上瞧见了,慌慌张张跑到里间喊了一声,“清江君,不好了,戴小老爷又来了。”
刘清江正坐在里面生闷气,旁边两个健妇打扇子,她跟前一张清漆黄花梨的书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一张薛涛笺上,寥寥写了十数个字,一支狼毫就架在旁边,她看着笺上的字,却写不下去了,就把帕子拿在手上,绞得七零八落的,贝齿轻咬,一时间,眼圈儿都红了起来。
这时候外面兰频频急匆匆进来一说,她先是一惊,随后就一怒,当下就想到,罢了,我拼了这条命不要,倒要看他怎地……想到此处,顿时就伸手把案上的纸笺拿在手上揉成一团,往旁边字纸篓里面一扔,随后,咬牙切齿,拿着帕子就往楼下走去。
楼下是一眼到底的明堂,做长方形,整齐排列了将近一百章书案,比五百年后的课堂还要大不少许,几十个洛璃们正低着头拿着笔在画辟邪画(注1),不过,姑娘们明显都知道外面小老爷来了,一个个心不在焉的,有个脖颈特别长的,就坐在窗户旁边,不停地扭头张望,屁股下面了起来,微微屈膝就齐声道:“见过老爷。”
康飞点了点头,随后就冲对面刘清江说道:“清江君,不知道,你那卖身文书准备好了没有。”
本来自艾自怜的刘清江顿时就咬牙切齿,粉腮不停地坟起了几下,冷声就说道:“要杀要剐,你请便了……”
康飞顿时噗嗤一笑,“你这个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另外一种说法么?想不到,原来你是个泼皮无赖啊!”
刘清江被他这么一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随后,又想到昨天在扬州府衙所受到的折辱,一时间忍不住,泪水就滚滚而下,哭道:“你这无赖子,凭空污人清白……”
看见刘清江一哭,康飞赶紧摇手,“哎哎哎!别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我要她们的卖身文书怎么了?我又不是不给银子,二狗子,把银子拿给她。”
他出门不是没备着银子,银子就在二狗子身上背着呢!二狗子闻言,就把背上的褡裢往地上一扔,咣当一下,褡裢摔在地上,里头的银元宝咕噜噜就滚了好几个出来。
康飞这时候就从靴筒里面摸出一枚诗扇来,哗啦一声展开摇了摇,“呐!别说我欺负你一个外地人兼妇道人家,咱们银货两讫……”说着,话音一顿,转脸就看着洛璃们,“我可不是说大家是货物哦!你们可别往心里面去,按说,我应该把卖身文书都还给你们,好叫大家得一个自由,只是,你们落籍的是乐户,我怕你们刚出狼窝又入虎口,所以,这些卖身文书啊!我暂时保管,大家都放心,有我一口吃的,不能短了你们的,我虽然不是张石洲,万雪斋那些大财主,可是,我好歹也是捐了四万两修七级浮屠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我是扬州第一大善人也没错。”
他正吹嘘着,这时候外面就有人喊,“清**姐,我们来寻你玩哩!”
注1:春。宫。图,明代人认为这个能辟邪,故称辟邪画又称嫁妆画,画辟邪画自然要数仇十洲和唐伯虎为最,不过,民间大量需要的辟邪画市场显然不是仇十洲和唐伯虎能满足的,绝大多数辟邪画都出自民间妇女之手,乡土韵味十足,算是的一个分支,很多地方都有妇女甚至姑娘临街描绘辟邪画的记载文字流传。
lt;(* ̄▽ ̄*)/擅长画辟邪画的可以在这儿留个爪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