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化不语,向展昭伸手,展昭把一口皮箱推到他面前:“和御猫相关的东西都在这里。除了我以外,任何人打开都会被炸死——没有人会找到我存在过的蛛丝马迹。”
智化的手触到皮箱拎柄,又收了回来。
“我已经给你安排好病房和主治医生。你想要的东西三天前从军部转移到陆军医院,这是军事绝密,具体存放地点我不知道。货物还会存放一周。我不会提供任何援助。如果你行动失败,我会第一个杀你灭口。”
展昭略微点一下头,表示听清。
智化却仍然没有接皮箱,眼睛死死盯着他:“所以我建议你放弃。”
展昭不再看他,自顾穿起大衣,智化一步跨到他面前,压低嗓音厉声道:“我当初接到的命令只是向你传递情报,你的死活并不是我的责任范围。我只是想知道,你把陷空帮控制在手里的目的,就是最终一个人铤而走险,拿这么多人的血铺一条绝路?”
“我不拿任何人的x_i,ng命开玩笑。”展昭眼中忽然显现出端肃之色,“特工不应该好奇,尤其是你这样的位置。”
智化一言不发地拎起皮箱,转身出去。
一个小时以后,展昭身上从内到外没有任何武器,走向外面的吉普车。在车门处略停了停,仰头看看天空。难得响晴,湛蓝的天上悬着光芒四s,he的太阳,晃得他微微眯起眼睛。
太阳是真实存在的,光芒万丈,虽然在仿佛能够割r_ou_剔骨的飕飕冷风中聚不起热量,却能够唤起人心中对春天的憧憬,让人生出信心,来度过死寂的寒冬。
车门在身后嘭地一声关紧,阳光和寒风都隔了在外界。车窗外像是放映着无声电影,繁华和贫苦交替流动,最终在一座灰色建筑的大门前停住。
到了。
从现在起,他只是日向昭。
陆军医院专供高级军人及家眷使用,也有个别特殊病房用来医治重要犯人。外面戒备森严,与其说是医院,倒更像是军营或监狱。
送他来的人特意交代,日向昭是东条参谋少年时代的同学,三个月前去世的东条中将生前对他非常喜爱,鼓励他参加圣战,只是刚到关东就遇到土匪,多亏他身手好,才从虎口里逃出生路。
既然有这些关系保驾,医院里的人就都在日向昭面前存了份特别的小心,虽然女护士们看到他以后两眼放光,也仍然不敢轻易打扰。
可是这位特殊的病人却并没有架子,住进来五天,极其配合治疗,对医生护士态度和蔼,从不添麻烦。肩上的枪伤因为一直缺少彻底治疗,已经开始有发炎的迹象,深入清创之后的剧痛期里,他竟然也连止痛药都不曾要过一粒。
旁边的中国医护人员闷得肺腑如同油煎,恨不得用目光把日本军医和这“帝国之花”日向昭的后背烧出几个窟窿。军医眼高于顶,从不在意周围人的反应,能感受到这些的,只有对环境极其敏锐的日向昭。
然而日向昭只是安静地躺在检查台上听着,面无表情,从不答言。
有胆大的日籍护士按捺不住对这个光荣负伤的英俊青年的敬慕,查房时悄悄问他,他也只是温和地看她一眼,礼貌地说道:“日向昭非常惭愧,身上这些伤痕,没有一道是在圣战中为大日本帝国所受。承蒙众位关照,待出院后建立功勋,再来报答。”
午后的阳光照到床头,展昭披着病号服,靠在叠起的枕头上望着窗外杨树灰色的枝桠出神。
自己每天夜间潜进值班室,换上医生白衣四处探寻,每隔一小时有护士查房,能够利用的时间支离破碎。有一次在回来的路上伤痛发作,险险惊动巡夜的警卫,回到病房时,已经冷汗掺着热汗s-hi透了衣衫。
只剩一个地方还没有查了。
停尸间。
司令部里,青木拍案而起。
“独立守备大队在刀背子被人烧得落花流水,剩下的人第二天又在叉垭口中了埋伏!逃出去一百多人,在宁安城下打个转就要回长春?内阁批准给水部从事研究,现在连必需品都运不出去,内阁的人一向喜欢对关东军部指手划脚,现在,他们又有话说了!”牙齿微磨,“陷空帮的乌合之众,却能打出正规军人的水准,谁在指挥?是那个从东北军出来的展昭?还是,白玉堂?”
智化站得笔直,一言不发。
电话铃忽然响起,青木接起电话,简短应答几句,神色渐渐变得深不可测。放下听筒,目光落在智化身上,虽然仍带着怒意,却硬翻出一丝笑来。
“邀请白锦堂先生的信函,你立刻发出去。”
智化立正领命。
青木叹口气,说道:“最后一次和他在东京相见,还都是风华正茂的少年,如今,物是人非了。”
怅惘的眼神,望向窗外的落日,再转回来时,已是寒冷扑人。
“在机场准备狙击手。不能有任何闪失。”
城中最大的赌场是龙升会的产业。每到夜晚,这里灯红酒绿,异样热闹。既有商贾,又有浪人。消息四通八达,关系错综繁复,日本军方也奈何不得。掌管这里的江宁前些天丢了白玉堂,险险把整个龙升会翻了过来。得到白锦堂悬赏十万大洋买白玉堂命的消息,江宁心里立刻有了数,抛出大网,只要发现了惦记赏金的人,重者做掉,轻者警告。拔掉了给日本人通风报信的线人以后,明察暗访,终于知道了白玉堂领着陷空帮在找日本人麻烦。江宁嘴上不说,心里既担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