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平安与否,没有人敢确定,但是长春城内外突然开始不太平了。
出城巡查的日本宪兵忽然频繁地被攻击,把守车站的日伪军睡到半夜就被一阵铁桶爆竹声惊醒,有胆大的出来看,立刻挨上迎头一枪。城里的妓院烟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出人命血案,被杀的都是日伪汉j,i,an等人。只有江宁的赌场生意兴隆,在里面呆着肯定安全,但是出来就概不负责,大家只好连日在这销金窟里送钱,江宁着实大赚了一把。
一时之间宪兵队保密局**署疲于奔命,这还没算在外奔波劳碌,和土匪们日夜周旋的守备大队的皇军们。
绝不和你硬碰,打不死你,s_ao扰死你。
江宁听着每天报告给她的消息,字句之间几乎能看到她那干儿子白玉堂狡黠明亮的眼神。
肯定是那小兔崽子干的!
陆军医院单人病房的窗外冬阳灿烂,一切都没有任何不同。展昭心中却布满冰排,条条缝隙中带冰碴的寒水上下翻卷,时宽时窄,时明时暗。
今天是住进来的第五个晚上。时间已经紧到用呼吸来计算。
门被敲响,一个护士来收体温表。展昭道了谢,她却没走,从小推车最下层拿出一叠书报放到床头桌上,对展昭嫣然一笑:
“日向先生可能会觉得闷,医生说这几天您伤势好转,可以适当读读书报消遣了。”
展昭向她笑笑,点头谢过,护士离开,回手轻轻关门,展昭目光在门上停留片刻,向那叠书报扫去。
护士值班室订的报纸他利用各种机会全部悄悄看过,都是些粉饰贴金的消息。也有几条是写某某赌场某某妓馆发生命案,却是轻描淡写,生怕扰了纸糊的太平。
尽管如此,仍然拿起那叠报纸慢慢翻看,有一篇捧京剧坤角的文章被画了圈,文后还登载着她成名唱段的曲谱。
展昭眸光顿时一凝。
乐谱可以用来加密摩尔斯码!
报纸下面还有一本日文的《平家物语》,就是对应的代码本了。
展昭按捺住心绪,逐字翻译,全是乱码,连不成任何完整的意思。苦思冥想,一行行研究下去,到最后一行,终于对上三个字,心中骤然卷起千尺惊涛。
——浪淘沙!
这个刁钻的白玉堂,用什么法子把手伸到了这里?
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鼠呵……然而,真的是他?
泪眼望楼上各位亲,多多随夫挈雏在外旅行,衣食住行各种无规律……爪机回复苦逼……握拳,俺请几天假……
展昭心中一动,从尾到头反读曲谱,仍然是乱码,译到最后,又是三个字:
别梁锽。
展昭眼瞳掠起明亮的浅笑。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自己用过的拆字码上。这人还真是玲珑心肝,不怕麻烦。特地挑了这首诗来拆,也见得这人的苦心了。
……梁生倜傥心不羁,途穷气盖长安儿。回头转眄似雕鹗,有志飞鸣人岂知……
……抗辞请刃诛部曲,作色论兵犯二帅。一言不合龙额侯,击剑拂衣从此弃……
再译,只有简单几句话:你动与不动,我都会动。若你需要配合,把时间写在《平家物语》上给送书来的护士。另:和你见面的那天,我要生日礼物,猫儿。
展昭轻轻放下报纸,明澈如深潭的眼眸中有什么轻轻一旋,扩散成了浅浅笑意。连传递消息都不忘记在嘴上占个便宜,好吧,我相信是你。
不过,我现在只是展昭,你却不再仅仅是白玉堂。
郊外陷空帮的秘密营地里,徐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卢方韩彰和蒋平各带一路人在长春城内外搞破坏,弄得日伪警宪顾此失彼,却留下徐庆天天面对着被闵秀秀押着养伤拘束得火星乱迸的白玉堂。而且昨天负责围攻火车站的韩彰那边传来消息,需要更多的枪支弹药,这可比弄钱难得多了。
白玉堂在一边笑,虽然人呆着没动,众多耳目早已洒满了全城。
“三哥,你去说服大嫂放我出去,龙升会今天晚上有批军火要过手!”
江宁忽然接到消息,龙升会准备卖到黑市的一批军火竟然在半路被连人带货扣了,这么多年来敢动龙升会生意的人,她还没有见过,就连日本人也忌惮着龙升会的黑道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正准备查个水落石出,胆大包天的劫匪居然派人送信,要和她见面。
江宁又怒又疑,带人如约到了劫匪指定的郊区客栈。里外套院灯火通明,伙计点头哈腰地过来招呼。江宁早已看到院内外身穿黑衣的j-i,ng壮打手森森而立,长春地盘上这种做派的人倒是眼生。刚要进门,两边伸出十几管枪,黑洞洞地抵住门口。
江宁身后的人立刻端枪,江宁一手挡住,仰面笑道:“生意谈得也多,倒没见过这么张扬的东家。明光烛照的,是怕日本人看不见?”
“正是怕他们看不见!”声音传来,砸在江宁耳鼓,竟是如闻惊雷。向里看去,一身灿白昂然走出,摘下礼帽,露出熟悉的弯弯笑眼,连牙齿都是白亮亮的在笑。
“娘!”
江宁眼神一亮,脸上却冷若冰霜,一言不发往里就走。白玉堂碰了个钉子,却不尴尬,风度翩翩地把江宁让到厅堂。
屏退了从人,江宁这才上前抓住白玉堂上下打量,一把搂住,喜极而泣。耳边只听见那无法无天押人扣货的的混帐干儿子软语哄自己道:“娘啊,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