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后面什么都没有，除了无尽的虚空。黑色，真正的黑色，那是“无”的颜色，是“死亡”的颜色。

我的冷汗涔涔而出，原始的恐惧向我袭来，我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我仿佛看见自己被那无穷无尽的虚无给吞没。

然而米迦勒站在那里，坚定挺拔，火红的长发像是火焰的旗帜。

“米迦勒！”我发疯一样扑上去，“不要进去！神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救走路西法！这是陷阱！”

“就是这里，我知道路西法一定在里面。”

“也许不在呢？也许是别的地方？第九狱？或者圣浮里亚其他地方？不是这里！”

“亚尔，你知道是这里。让我进去！”

那扇门一直是开着的，黑色的虚空像一张贪得无厌的大口，吞噬一切走向它的物体。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米迦勒，想阻止他走向死亡的步伐。

然而没有用，他很快挣脱了我，迈步想要走进那扇门。然而就在他抬起脚步的一刹那，花海突然疯狂地撼动，所有的花枝都在狂乱地颤抖，花朵破碎，漫天飘扬——

只有那扇门没有动。

不，它动了，从门框开始，黑色的虚空渐渐消退，露出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那个入口飞快地缩小着！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神的意图。

他故意让米迦勒找到通往硫磺火湖的入口，为的就是在他的面前把这扇门摧毁，关闭，他要让米迦勒明白，路西法已经消失，无论如何不可能再重回这个世界，他的生与死都和米迦勒不再有关联。

神想用死亡和虚无，来对抗米迦勒的爱情。

米迦勒明不明白？

也许是明白的，但我不能肯定，因为他有时非常聪明，遇到路西法时又总是那么的傻。但这些都不要紧了，此刻智慧对他而言是无关紧要的东西，路西法的名字有一种魔力，即使他死去了，变成灰烬也一定要随风飘到路西法的身边。

他像一只海豚，又像一只飞鸟，优美迅速地跃进了那片飞速消失的黑暗之中。他火红的长发在空中飘扬着，被虚无逐渐吞没，只是那么一瞬间，我的生命、我的爱情、我的意义，就在我的面前，彻底的消失了。

那扇门空空的伫立在那里，透过打开的门，能看到炫目的曼珠沙华海洋。我从这一侧穿进，从那一侧穿出，它无辜地存在于那里，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我的地狱。

“米迦勒？”

我靠在门框上，轻声呼唤着，然后我等了很久，很久。

没有回答。我知道，再也不会有回答了。

在那扇门的旁边，某一朵曼珠沙华上，闪烁着一点金光，那是米迦勒翅膀上掉落的羽毛。我看着它，像看着一个世界毁灭后的遗迹，然后我小心翼翼地捡起它，它在我的手心里瞬间化为灰烬。

我不知道我干了些什么。

我哭了么？也许吧。或许我已经死过了，我却不知道，因为我并不觉得我还活着。

我杀了人么？也许吧，花海里横七竖八的多了许多闯入者的尸体，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他们说话，他们哭，他们喊叫，我却不懂得。

米迦勒不在了。

你们知道么？米迦勒不在了。

玛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穿过花海走到我身边，轻轻拍拍我的脸：“亚尔，清醒点，战斗还没完。”

“玛门，”我像个白痴一样看着他，“米迦勒——”

“别告诉我。”他伸出一只手堵住我的嘴，“现在别告诉我，我受不了。”

他领着我踏过花海，穿过光的拱门，抱着我从御座上飞下。我像个茫然的小孩一样被他牵着前进，一直走到了圣殿之前的广场。

那里有很多人，我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有人和我说话，是谁？

黑发血瞳的是贝利尔，绑着白缎带的是哈尼雅。

“我父亲呢——”

“我爸爸——”

玛门让我靠在他身上，我却仍然站不稳。

“哈尼雅，贝利尔，”他庄重地说，“开始吧。”

“等等，”我努力站直，“还有结界。”

“梅丹佐会张结界保护我们。”

“但是其他人呢？整个三重天的人！我必须保护他们。

“亚尔，我不能让你去送死。”

“那你就让几千万天使去死？”

“只有米迦勒关心这个，我并不关心。"

“玛门，如果米迦勒知道了，他不会快乐。”

我们对视着，我的身体里突然又有了力量和勇气——还有米迦勒的理想，需要我去帮他完成。

玛门在我的眼神里，慢慢地退让了。我微笑起来，想在最后的时刻说点什么。

然而，我该说什么呢？

就在去广场的路上，我无数次想过临死前的情景，我想死在米迦勒的身边，我想再看他一眼。那时候，我会告诉他，路西法很爱你，而我也。。。。。。

可是，我什么都来不及对他说。

“玛门，”我笑着说，“你要明白，我这样做，是因为我希望这样。我们都很傻，所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想法，别为我难过。”

他狠狠地别过头去，不看我，我看到一颗眼泪无声地从他的面颊滑落。

第116章

“亚尔，”有人在背后叫我，虚弱但温和的声音，“以你的法力，不可能保护三重天所有的人。”

蓬乱的须和发，耶稣包裹在白袍里的身体瘦削如一枝干瘪的麦穗，亚当跟随在他的身旁，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