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萧牧庭按住邵飞的肩膀,迫使他坐在墙椅上,拧开水壶递过去,“先喝点水,你看你,嗓子都哑了。”
邵飞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后情绪稍缓,喘了阵粗气,方才语气中的强势渐渐变味,多出几分依赖与柔软,“那些人一点儿道理也不讲的,你这次是以官员的身份过来,就一件防弹衣,万一被他们伤着怎么办?我,我就是担心。”
“我知道。”萧牧庭站在他面前,拍了拍他的头盔,“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邵飞抬起头,碰触到萧牧庭宽容的目光时,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是多余的。
队长什么场面没见过呢?在那种情况下敢下车,必然有十足的把握。
邵飞眼睫抖了一下,心想是我多此一举了吗?
萧牧庭与他并排坐下,低声说:“刚才谢谢了,今天表现得很好。”
邵飞偏过头,看到萧牧庭唇角很浅的笑意时,更加确定队长刚才其实并不需要保护,是他过度紧张,才“强行”将队长保护起来。
但是队长没有揭穿他,还跟他道谢。
邵飞有点泄气,但心里又有种古怪的满足感,于是也装作不知道,悄悄往萧牧庭身边靠了靠。
萧牧庭问:“累了?”
“嗯。”邵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全身骨头散了力。此时已是下午,在那种混乱不堪的环境中精神高度集中警戒数小时,任谁都会疲惫困倦。
“睡一会儿吧。”萧牧庭说。
邵飞点点头,眼皮都耷下去了,忽地又睁开,“队长,你让我枕枕行吗?”
萧牧庭没说话,2秒后帮他取下头盔,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摁在自己肩上。
闭上眼时,邵飞两边唇角都是扬着的。
战车颠簸得厉害,邵飞却睡得踏实。靠在萧牧庭怀里,整个心都安静了下来。
萧牧庭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忽然有些感慨。当年头一次见面时,邵飞又瘦又小,仰着头眼巴巴地看他。3月再次相遇,邵飞已是20岁的小伙子,他却仍把邵飞当做小孩儿,无论是当面还是背着,都叫过“小孩儿”、“小朋友”。
接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时常有小孩儿长大了的想法,但都不如今天强烈。
就算身上只有一件防弹衣,他亦有能力令自己不受那些暴民的伤害,但邵飞突然跑来,不退半步地挡在他身前,后又抱住他的肩膀,一步一步将他毫发无伤地护送进战车。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很奇特,也很窝心。
邵飞在倾尽所能,为他挡开可能的伤害。
他轻吐出一口气,又看了看邵飞。小孩儿——也许不该再叫小孩儿了——睡得很安稳,右手还攥着他的迷彩。他心有难以言说的悸动,眸光也渐深渐软。
明明刚才还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现在却又睡得这般可爱乖巧,让人忍不住……
忍不住,想吻一吻那自然上翘的唇角。
萧牧庭有些错愕,失神的间隙,战车又颠了一下,他没护好邵飞,邵飞往下一滑,趴到了他腿上。
后半程,邵飞就腻在他腿上,醒了也不愿意起来。
萧牧庭叹了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邵飞上车之后,好像再没说过“您”。
这事邵飞自己也察觉到了,有点忐忑,也有点欣喜。
他并非故意改掉称呼,只是实在太着急,以至于口不择言。也许还有几分责备的意思——你不该从卡车上下来。
如此,用“您”就少了几分气势。
而后面几次也用了“你”,不知道是说顺口了,还是潜意识里早就想用“你”代替“您”,反正队长也没有指出。
与“你”比起来,“您”还是显得生分了。邵飞想,戚南绪就从来不跟严大队长说“您”。“你”才好,说“你”的时候,甚至有种已经将队长占为己有的感觉。
战车一路颠回了中国营,邵飞不得不从萧牧庭腿上起来。其实困意早就消了,却故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拙劣地演戏:“唔,已经回来了啊……”
萧牧庭将头盔给他扣上,并不揭穿他,“嗯,回来了。”
下车时,邵飞做了个决定——以后单独相处时,再也不说“您”。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耍赖不起身的这段时间里,萧牧庭也做了一个决定。
更积极地,面对这段感情。
几天后,数支反政府武装联合起来,发动了一连串针对政府军的袭击。距中国营50公里的油料库遇袭,当场就死了40多人,步兵分队立即出击,花了几个小时才将局势控制下来。邵飞带领的精英作战小组建功,生擒了4名头目。
但是己方亦有不小的损失,多名战士受伤,重伤者包括凌宴。
为了防止油料库再次被袭击,邵飞与一部分战士轮流值守,凌晨才赶回营区。
荀亦歌一脸的泪,蹲在墙角说:“凌宴受伤了,不知道救不救得回来。”
邵飞奔去医疗分队,在手术室外看到了游魂一般的叶朝。
凌宴到底被救了回来,叶朝却精疲力竭,几乎撑不住。萧牧庭以少将的身份命令他离开岗位,休养几日,随即将全营的安全都扛在自己肩上。
这一连串袭击仿佛将地狱捅开了一道裂缝,黑暗、邪恶再也遏制不住。接下去的一周,各国维和部队遭遇黑色七日,陀曼卡临时政府更是不堪重负,在接连不断的袭击下几乎停摆。绝望的民众彻底被煽动起来,自发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