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胥无奈地扯了扯嘴唇,本来还有些吃味,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好像又都好了。
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吃醋”,好像就吓到她的暮暮了。
他确实是醋了,可更多的是后怕,倘若不是马皇后慧眼识珠,定盛迟暮为太子妃,他岂不是又要蹉跎一辈子,悔恨一辈子?上一世他就晚了一步,这一回总算先到先得,没让萧战钻了空子。
“银修……”
盛迟暮不知道他在笑,以为他还在气闷,轻轻晃了一下,任胥嘴唇的笑渐渐漾开了,她闷着声音呢喃:“我不是诚心的。”
她那声百折千回的“银修”对于任胥来说什么都足够了。
好不容易听到盛迟暮说令人耳热的话,任胥岂能放过,便将面孔一板,“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从盛迟暮嫁过来,好似还没发生过夫妻吵架的事,暮暮这性子,不快了最多冷他一冷,没几日又和睦如初,跟着又好得如胶似漆了,他心里莫名地有点期待盛迟暮同他吵起来。
不过令他失望的是,依照盛迟暮的性子,她不会同人吵架。
“我心里想的是你。”
任胥猛地垂下眼睫,盛迟暮好像紧张了,沁着蜜色的脸颊在烛火燃起的光晕里宛如上了釉的细瓷,他心神荡漾起来,满意地抿唇,盛迟暮抱得更紧了,说什么也不放的架势让人又好笑又幸福。
“同萧战周旋时,心里想的都是你。”
任胥忍不住,抬起手掌落到她的鬓发后,温热修长的指摩挲过她如云的秀发,盛迟暮微微颤抖,她没怎么见过任胥吃醋,何况这一次他自己说的,她真怕事态严重,因为她对萧战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有些大逆不道的,即便是瀚城也是如此,至于长安那就更是……
盛迟暮察觉到任胥的动作,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被耍了,不觉恼恨起来。
任胥俯身,嘴唇亲吻她的白皙雅致的耳垂,她哆嗦了一下,那温柔的声音就在耳畔,“怕不怕?”
“怕啊。”
有了家之后,盛迟暮比以前更患得患失,她不怕自己身陷囹圄,也不惧九死一生,只怕守不住她在意的家人,任胥和儿女就是她现在的近乎全部了。
任胥弯唇,“好了,没事了。”
盛迟暮猜到任胥可能是抓到了萧战,或者很有把握能击杀萧战,此时自己最好还是不要过问了,任胥会更不高兴,只是平南王兵败之后,皇帝公公将他下了死囚,这么多日过去,他帮任长乐和程令斐办了婚事,帮两个孙儿办了满月酒,却独独没有圣旨处置平南王,令人不免心生好奇。
她更能察觉到的是,任胥似乎一直在等着什么,见萧战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果然未死”,这个措辞当真是很微妙了。
任胥摁住她的后脑,耐心地与她解释,“当时与萧战一战,我也受了重伤,本来只是撤剑,那一脚并不重,我那时便怀疑萧战是故意借力跳入了渭河,于是让一对军马部署在黄河岸上,只不过江水湍急,打捞一个人太难,虽然没找到尸首,但我始终怀疑萧战没死。平叛之后,我建议父皇留着平南王性命,也是故意为了引萧战现身,只是没想到他没去设法营救父亲,反而潜入宫闱来找你,我已经尽量小心了,可却还是让他找到了马阳这条裂缝。”
任胥算漏的一步在于,他还不够了解萧战,萧战与平南王之间的父子情深,这么多年一直是平南王唱的独角戏罢了,萧战的生母被平南王下令处死,他怀恨在心多年,积怨已深,如果不是为了野心,他根本不会到平南王画的道上来。
“银修已经很聪明了。”
盛迟暮可没想到萧战没死,比起她,任胥考虑的层面要深得多,这句赞美的话全是出自真心。
任胥满意而狡黠地眯了眯眼,像只睡眼惺忪的狐狸,抱着盛迟暮往床榻上倒过去,“咱们不想萧战了,夜深了暮暮。”
盛迟暮只感到温馨和甜蜜,早知道任胥小心眼儿,可在有些时候他又比谁都豁达,比如,他从不钻牛角尖儿。
这点真是让人钦佩的,盛迟暮也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
没过数日,晋安帝下旨在菜市口斩了平南王,同时,另一道圣旨颁到萧齐处,擢原平南王世子萧齐为并州刺史。
晋安帝这两道旨意思明确,但凡为难朝廷的,都是身败名裂、为天下笑的下场,而功于社稷的,即便背负着深重罪孽,天子亦将既往不咎。
斩平南王这日,风急天高,东宫的院落里全是飞扬的木叶,风里有清新的葡萄的幽香,盛迟暮在院中踱步而过时,听齐嬷嬷她们说,封赏世子萧齐,但却削了世子爵位,不但如此,太子殿下已经抓到了那晚掳走郡主的罪魁祸首萧战。
盛迟暮才知道萧战落网了。
那日任胥气得脸色铁青,发誓一定杀了萧战,回来后东宫的守备被彻底清查了一遍,抓了几个守卫不当的侍卫发配回老家了,马阳也被重责了数十刑棍,这还是看在马皇后不忍求了情面的份儿上,盛迟暮是知道任胥的,他就算不说,也不能放过萧战。
只是没想到,萧战落网之后,任胥并没有令人就地处决他,反而在此时,将萧战送到了并州萧齐的府中,盛迟暮没猜到任胥盛怒之后,又突然改了主意。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萧齐见到萧战之前,命人用铁链拴着他,在雨夜里淋了一宿。
萧战知道,他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女人敛妆。
某天,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