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不干涉”,施秒举手投降,以退为进,拧开蓝牙音响,让d j音乐狂泄而出:“不管怎样,先简单庆祝一番,我把剩下的人叫上,大家先唱一夜!今晚不醉不归,谁也别想竖着走出大门!”
小黄蜂一路奔驰到了市里他们常去的ktv,工作室全员早已乖巧等在包厢。祁林踹门进去,胡乱点头就当招呼,二话没说先点了个口水歌,跟着旋律吼得声嘶力竭。施秒在旁边翘着腿磕瓜子,倒酒的手没停过,也不出言阻止。两个dà_boss都不说话,另外几人耳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端坐看戏。
当晚的祁林成了麦霸,抱住ktv的话筒,说什么也不放手。除了施妙,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他得了什么好事,嗓子嚎得沙哑,涩如含沙,还撕心裂肺咆哮。到半夜大家都累了,横七竖八歪在沙发上,几个勉强立着的,也小鸡啄米点头不休。
有人夜半惊醒,摇摇晃晃爬起,出门去洗手间放水。推门时发现有重物隔着,挤出去才发现,祁林抱着麦躺在地上,身下是散落的酒瓶。他脸色潮红,被咯得皱紧眉头,口中喃喃什么“我的、给我”,支离破碎也听不清晰。
第二天早上施妙摇醒他,告诉他之前定好的杂志封面今天开拍。祁林晕头转向,揪着额发从地上爬起。他手臂剧颤,头痛欲裂,滑开屏幕不耐扫了几眼,朦胧看不清楚,干脆丢开手机:“不去,我要看赵导给的剧情梗概。其它事情,不要拿来烦我。”
他把这薄薄的本子当救命稻草,上了飞机也不放手,翻来覆去揉得快烂掉。
邱池睡了,他还调暗了灯,静悄悄在旁边翻页。飞行高度渐升,他眼前有时闪过黑雾,要捏了鼻梁沉浸几秒,才渐趋光明。
这是怎么回事……最近怎么总看不清东西。不能掉以轻心,耽误赵导的戏怎么办。
祁林得了喜爱的角色,肩上重石松懈,终于关注自己。他决定这档真人秀结束后,就约医生查体。
但他在飞机上也睡不安稳,折腾一会就做噩梦,满头大汗醒来,转头一看,邱池仍目不转睛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看到他醒来,邱池自然而然转头,捏着他肩膀,敲玻璃让他向下看:“毛求岛到了。”
郁郁葱葱的小岛,像一望无际大海里的鲸背,孤零零浮于海面。放眼望去,它如同深渊里孤独的守望者,已等千年万年,只盼有人共眠。飞机降低高度,人员渐渐从数个小点,放宽成半个身体。编导组成员早聚拢完毕,各个汗流浃背,在岛上奋力对他们挥舞小旗。
这些成员都穿得花里胡哨,从窗户往下看,他们的小旗像演唱会上的荧光棒,跟随节奏前后挥舞,坚定不知停息。
(3)
机上这几对家庭下来,导演组连忙端茶递水,将风箱从远处推过来,对着他们猛吹。
祁林被冷风拂得头疼睁不开眼,撇嘴转身就想走,冷不丁被邱池从背后抱住。身体被带着体温的外套拢好,邱池温暖的臂膀环抱他,贴他耳垂亲密低语:“摄像头看着呢。”
祁林身体一颤,自嘲笑笑,将被羽毛拨动的心弦强压回去。自以为是的滋味虽苦,他却偏爱饮鸩止渴,毒得五脏六腑皆痛楚,也不知悔改。四处扫了一番,草丛里果然盘踞着几个小巧的摄像头,正三百六十度捕捉画面,他看着它们,它们好像也察觉到什么,齐刷刷调转镜头向这边挪,像许多暗中观察的哨兵。
不过两秒,祁林就调整了表情,他忽而抱住邱池环在他胸前的手,转过脸靠近邱池嘴唇,蜻蜓点水擦过,弯眉‘啾’ 了一口。
他眼睛笑弯成月牙,两个酒窝冒出,犀利眼角失了锐意,化为绕指柔,羽毛似的,在邱池心上挠了一把。
那一瞬换了邱池怔忪,手臂横在原地还没动,祁林就鱼一样滑出去,抱着他外套,远远大笑:“老王……隔壁老王,谢啦!”
祁林眉眼原本锋利,但因笑弯了腰,眼角就像被墨笔描过,金粉点染过的阳光在皮肤上跳跃,滑入鬓角,涌进锁骨,沿着白皙皮肤坠落。
他在青山绿水的环绕中挥舞双手,林中飞鸟被笑声惊扰,争先恐后从栖息地跃出,从他头顶飞掠而过,蔽日翅膀化为长毯,似要携他而行,翱翔于天。
怎么能让他飞走?
应该折断他的翅膀、撕烂他的羽毛,塞住他的耳朵,将他护在身边,挡在身体下,再不让别人看到。
邱池抱臂站着,不发一言。哭声从远处乍响,他心念一动,好似被扇了一掌,身体一颤,口鼻从深水拔出,终于抽吸到活命的空气。
不能做这样的事情,不能也不准,不能重复这样的轮回。
他再一次告诫自己,体内的野兽嚎叫咆哮,他轻抚胸膛,在意念里新挂上把锁,将嗜血凶物重新禁锢。
也将情感用铁链缠裹。
他循着声音望去,才知道刚刚他俩秀恩爱,旁边几组家庭被虐的牙酸,齐齐举手要求导演组尽快讲解规则。导演组为了顺应民意尽快开始,先将副台长的女儿,从保姆车上抱了下来。
一般上星的成品节目,非必要情况,都不让工作人员入镜,但小女孩满面惊恐,抱着工作人员的手臂不撒手,鼻涕一把泪一把,粉雕玉琢的小脸哭成苦瓜。从繁华都市来到蛮荒之地,对她来说,比进入异次元还要恐怖。身边有长嘴蚊虫嗡嗡飞舞,女孩被咬出几个红包,更是放声哀嚎,拼命往工作人员怀里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