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在一旁的白掌柜不停擦额头,想必将白玉堂弄回来定是费了他好一番力气,冷汗热汗流了不少。展昭见状,遽然上前,脸上堆满赔罪的笑容,拱手道:“有劳白掌柜了。白兄的帐算我的,麻烦掌柜到开封府的帐房去领吧!”
白掌柜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小的怎么敢要展大人的钱?白五爷是景阳楼的老主顾了,定期自会将帐给结了。其实就算不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钱绝不是问题。不过……小老儿有句话想和展大人说,就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妨事。掌柜的旦说无妨。”
“小老儿和五爷是本家,也算看着五爷从小长大的,这几日爷天天喝得烂醉,长久下去真担心他的身子怎么受得了。五爷每回喝醉了,小老儿总会听他时不时叨念着展大人,所以想请展大人帮忙劝劝。还有,若有什么不痛快,展大人大人大量,就让着五爷一些吧。”
听白掌柜说完,展昭来不及应什么,就见白玉堂突然挣开架住他的跑堂,冲白掌柜横眉怒目道:“要你多嘴来着!五爷我心情不好,关那只死猫什么事?他现在在宫里当他的忠臣。你们少在那里喳喳呼呼影响五爷我看好戏,呵,我还等着看那只猫儿怎么把自己给赔进去呢。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
展昭心头一凛,潜意识觉得白玉堂话中有话,意有所指。但怎么想就是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当真是醉糊涂了。
白玉堂的表情似乎越来越想骂人,刚点出一根手指,哪知身子突然一歪,脚下一个趄蹶,眼看人就要扑倒。所幸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他。白玉堂眯眼瞅了瞅展昭,显然没有看清他是谁,不依不挠地就推。展昭怒起,一声厉喝:“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还真管用,如当头棒喝,白玉堂彻底怔住了。醉眼朦胧间忽然划过一丝清亮,他的手颤颤伸向展昭,他的声音也因过度的喜悦微微发着抖:“猫儿,是你……真的是你?”
白玉堂的手本来是伸向展昭的脸庞,展昭一惊,心道不妙:这大庭广众的,若叫人看到岂不奇怪?
半途一把抓住,拉下,展昭扶住他,并用自己的身躯不着痕迹地挡住众人视线。
他决不能让人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异常,不然,他们都完了。
“是我,白兄。你醉了,我扶你回房。”
“不,先让我看看,猫儿,先让我看看你……。”话到一半嘎然而止,白玉堂肚中一阵翻绞,喉口一酸,接着大口大口黄白吐了展昭一身。
众人掩住鼻子,全是愕然。于展昭,仅能苦笑。虽被吐脏一身污秽,至少阻了白玉堂的口不择言,算是福祸双至吧。
但白玉堂眸中的痴恋,多少落到一些人眼里,加上他暧昧不清的话语,让展昭着实暗恼于心,却无可奈何。只有佯装出一脸嗔怪,岔开话头,“你要的东西我自然有给你带,这么急着看做什么?”
架起白玉堂,回头略带歉意地向包拯道,“大人,白兄醉的厉害,我先送他回房。”
包拯点头应允。
一旁,王朝热心道:“要不要我们兄弟几个给展大哥帮把手?”
不堪承受白玉堂随时可能脱口而出的“疯言疯语”,但更不堪的是承受让外人知道这种难堪后的震惊与鄙夷,展昭只有选择前者,苦涩自知。心中早已卷起千滔万浪,面上却不露丝毫痕迹,平静如常。展昭道:“别了。这家伙吐我一身,指不定待会儿还有的吐。大过年的大家都更了新衣,糟蹋我一件也就罢了,你们没必要跟着一起受罪。”
走了两步,见赵虎仍跟过来,展昭勉强扯出一个慰寄人心的笑容,说了句“行了,我搞得定他。”才悻悻然独自架着白玉堂回房。
——白玉堂的房门口。
——展昭目瞪口呆地怔立半晌。
这哪里像是人住的?简直乱得可以。衣服随处乱扔不说,桌上没有一只杯子是站直的,更别提那一床皱得与咸菜干有一拼的被子了。哪里有一点点从前在陷空岛熟悉的永远整洁干净的影子?
展昭本就肚里有气,这一看眉头蹙得更紧。想到适才白玉堂差些捅出纰漏,无名之火在心里烧得更旺,不给白玉堂有开口的机会,径直将他拖进屋子,一把粗鲁地推到床上。
却不知,白玉堂生怕是梦,从刚才便死揪着展昭衣角。他这一倒,展昭自然不能幸免,跟着跌下去,差些就压到了白玉堂身上。所幸展昭反应够快,双手一支,及时撑稳了身子。
身下,那醉得迷迷糊糊的人突然睁开惺忪的眼,痴缠的目光毫不遮掩,徘徊在他双眸间,轻镀的迷蒙像是一种诱惑,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展昭相信,此时若面对白玉堂的是个女子,绝没有一个会不动心。
可惜,他不是女子,他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汉啊。
展昭想苦笑,却发觉连苦笑的力气居然也快没有了。他现在唯一有力做的就是思考,思考究竟是什么使他们之间的关系演变得如此荒唐。
白玉堂不但目光痴缠,双臂也是痴缠。感觉展昭就要起身离开,他突地一把拉住他,用力一扯。
展昭根本没料到他会有此举动,一个踉跄跌到白玉堂的胸膛之上。
原本看似温柔的拥抱,在真实相触的一刹那突然变得激烈,有力。令展昭一时半刻无法挣开。白玉堂紧紧抱住怀中的人,揪苦的心像是瞬间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