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有奸细,这是他当时唯一的想法。
四面八方的箭矢破风而来,身后早已尸横遍野。
当身边所有人都相继倒下后,他再也避无所避,被利箭穿胸而过的感觉,让这位戎马一生的上将军止不住望天心叹——天要亡我!
在他正前方百米远处的天堑尽头,汗血宝马之上,苏沫一身金丝盔甲在身,一脸冷然地望着北烨的五万精兵于瞬间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继而就见他比了个停止的手势,王觉年在一命呜呼之前那个一瞬间,终究还是被对方的人给救了下来。
与此同时,厉子辛去正在奔赴乐水的路上,依计追赶留国逃兵。
前方十里远处,苏沫正骑在马上,等着他的猎物。
[北烨城郊先锋营]
这一日对于李然来说尤其难熬,夕阳西下时,残阳如血,照得你地间一片血红,看得人几乎有些心惊肉跳。
这样的天色,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李然在营地里视察了一通,正准备去骠骑营看看情况,却有小将来报,说帅营中正有人急着要见统帅。
他刚一进大帐,江云便冷不防地从暗处隐了出来,单膝跪地,一脸正容地说道:“临关兵败,陛下命主人即刻带十五万先锋军赶往前线支援!”
李然心中咯噔一下,沉声喝道:“你说什么?”
“临关一役,我三十五万大军,如今只剩十六万还在城中死守!是以陛下命人来营地给属下传话,让主人即刻启程!”
不对!这事不对!
江诀昨晚还在为带兵的事闹情绪,今天怎么就主动让他带兵去临关了?更何况还是如此危险的情况之下?
江云见对方神色间满满都是疑惑,低头拱手说道:“请主人即刻启程!”
“江云,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江云抿着嘴不肯开口,李然继续说道:“他明知道临关危险,却还让我带十五万大军赶过去。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儿比临关还要危险。”
李然直直地望着对方,说道:“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当然,如果你不想说,我可以去问他本人。”
对方神色间一派坚定,江云脸上一愣,沉默片刻,开口说道:“辰裴叛国,领着十万精兵从临关杀回来了。”
此话一说,李然浑身一怔。
辰裴在这个节骨眼上带兵叛逃,对守临关的人来说,该是怎样的致命打击?
李然脑中千回百转,继而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翻滚的情绪,说道:“辰裴既然敢带着十万大军杀回来,可见辰尚早已在罗城做好部署,一旦这十五万大军走了,罗城就只剩下十万禁卫军把守,外加八千内廷卫和暗卫。按理来说,江诀有十万多兵马,对上辰尚的十万大军,不一定就会输。可是既然他没把握能稳操胜券,非得让我离开,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禁卫军内部出问题了,是不是?”
李然分析得头头是道,江云根本没料到,他能抽丝剥茧般将这其中的原因分析得如此透彻,脸上下意识就是一愣。
而那个一愣,也再次让李然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十万禁卫军中,有五万已经叛逃,至今还未能找到辰尚与其联系的方式。”
江云沉默片刻,冷冷开了口,李然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为什么辰尚会选择在这个节骨眼上谋反?”
江诀被他一问,脸色一沉,恨恨说道:“哼!辰尚通敌卖国,乘着西平大军进攻临关之时,陷陛下于内忧外患之中,妄图坐享渔翁之利!此人有狼子野心,陛下早已有所觉察,却没料到他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使暗招!如此卑鄙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得如此义愤填膺,可见如今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至于辰裴为什么会丢下这个和西平里应外合的好机会,原因只可能是一个——因为他们早已看准了,此次将是辰氏一族问鼎至尊宝座之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一旦江诀败落,辰尚出任北烨辅相多年,党羽遍布全国,笼络民心根本不在话下。
如今则正好乘着这次混乱,一举实现他多年的心愿。
而他这个心愿,却很有可能给了临关一个救命的机会。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江诀为什么不干脆捉了辰尚,来个先下手为强?”
“此事乃机要之事,恕属下无法透露其中的内幕!”
江云这小子也实在木讷,眼看着对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李然问完之后,心中一个咯噔,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江云,问道:“莫非他这是要坐等辰裴的十万大军?”
江云起初还不肯承认,后来被李然看得招架不住,只能点了点头。
不用对方解释,李然早已恍然大悟。
此时若是灭了辰尚,辰裴的那十万大军必定会杀回临关。
到那个时候,临关失守那一刻,便是留国和西平大军长驱直入之时,也是北烨亡国之日。
李然浑身一震,这么险象环生的局面,难怪连江诀都要将身家性命压上。
“所以他要用自己做饵,跟辰尚赌这一把吗?”
李然闭着眼,语气平静,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答案再明显不过,江诀就是被逼到了死角,只能选择在这个最不利的时刻,破釜沉舟地跟辰尚做个了结。
江云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李然闭眼深思片刻,开口说道:“一旦辰裴的十万大军到了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