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沫弥去医院的时候,冉楚河还插着氧气管,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那个电波图一行行的交换着,脸色惨白没有生气,眼睛闭的死紧,隔着玻璃门冉沫弥看了一眼,他不敢进去,穆琼还守在床边,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
没过一会儿,冉沫川来了,看到冉沫弥一脸忧虑便说着:“小弥,你也别太担心,好歹也算脱离了生命危险了。”
冉沫弥问着:“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走的那天晚上突然病了,医生说他胸部以下恐怕不能动了。”冉沫川叹了一口气看着冉沫弥:“他总是教育我在其位,谋其事,可是当了一个好官又怎样,他就能进烈/士陵园吗?他还不是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别人几篮子水果一送,到头来还是要靠儿子养,”
冉沫弥愣了愣,朝着病床上看过去,腿就像灌铅似的走不动,他觉得全身无力,站在门口,不曾走进去,也不曾离开,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冉沫川看到他没说什么,也不请他进去,冉沫川知道冉沫弥不敢进去,就连冉沫川自己每次走到门口看到他父亲都会觉得害怕,这个曾经风光一时无数人羡慕的好官最终还是落得这个下场。
他走到衡昀晔面前,面无表情,不知悲喜的说着:“我想去松花陵园。”
衡昀晔点了点头。
松花陵园坐落在城郊的位置,是一处很普通的坟墓,上千户死者在这里住着,其中有一户还是那个有名的交际/花。
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她,她的大儿子,曾经睡过她的男人,她爱过的人,家人,朋友,邻居……
所有的人都不记得了她,她就那样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每年清明连个送花上坟的人都没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证明她来过,她来的时候清贫苦楚,走的时候也只是鲜血飞溅了一会儿就留下这个长满杂草的坟墓。
那张黑白画早已泛黄,当年艳名一时的酒吧宠儿已经躺在水里焊住的地底下就剩下了灰,冉沫弥将一束花放在坟墓前,说着:“妈,我来看你了。”
多久没来了,他不知道,他不敢来,一来看到女人回去就夜夜噩梦,所以她的男人们不记得她,她的爱人也不曾想起过她,她的大儿子以她为耻,她的小儿子只能忘掉她,一个人在沉浮之中沉沦得太久,她早已经忘记自己是个人了,现在好了,抛却了城市繁华,她终于在这里安安静静的躺下来。
他特别想要告诉他妈关于他爸病了的事情,可是他想了想还是没说话,何必让死了的人来听这些故事,这个女人就只是跟那个瘫痪的男人睡了几夜,生了两个儿子,最多的情分不过如此,谈不上谁薄情寡义,女人爱上了自己的客人,而客人心里从头至尾都没好好看过她一眼,就连上/床都是速战速决,更不知道她想了他一辈子,念了一辈子,跟别的男人上床的时候也想的是他,可是她才匆匆跟他睡了几晚而已……
衡昀晔陪着他在坟墓面前坐了一会儿,冉沫弥一会儿想到躺在床上的父亲,一会儿想到当年女人死的时候鲜血横飞的场面,一会儿想到冉沫生的葬礼,一会儿想到冉沫境的疯癫,所有的人所有的事浮光掠影般闪过。
直到眼睛被人蒙住,继而落到一个温暖的怀里,他就那样被人拉着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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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小傲娇(上)
被衡昀晔捂着眼睛抱在怀里, 冉沫弥觉得自己跌入一个非常冗长而美好的梦境,他可以尽情的放松, 只是须臾,仿佛有一双手将他拉回这赤果果的现实之中, 他掰开衡昀晔的手, 坐了起来, 手朝着身后的黑白色照片指了指说着:“这是我妈。”
衡昀晔看了一眼,这年轻的女人很美, 他见过的漂亮的女人很多,但是很少有能够将典雅与妩媚杂糅得这么好的人, 这个女人无疑是一个, 美艳却不妖娆, 卑微却透露出一股高贵, 单单从黑白色的照片就可以让人觉得这么震撼, 更何况是本人。
他站起身, 冲着女人鞠了一个躬:“妈, 你好, 你好漂亮。”
冉沫弥被这么赤果果的一句话激得一愣, 可是他并不觉得很滑稽,反而觉得有一股微妙的感觉,他怎么就没想到自己已经跟衡昀晔在一起了,他们已经是家人了,随着这么一声,就好像他是带衡昀晔来见家长的。
“妈, 你放心,把沫弥交给我,我一定给你照顾好的,我要成为这天底下最最疼爱他的人。让他开开心心,幸福欢乐的过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
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可是却让他内心里最深的防线土崩瓦解,冉沫弥愣了,他看着衡昀晔,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所有的话全部湮灭。
“咯,你沉默就代表默认了哦……看吧,看吧,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帅气很靠谱,把沫弥托付给我准没错?”衡昀晔对着一块冰冷的墓碑说笑,墓碑上的女人仿佛回应他似得微微笑着,永远都保持着这种笑容,含蓄内敛,万种风情。
这人啊,真是……
冉沫弥摇了摇头笑了笑,无论多大,还是跟个小孩儿一样,无论在外人看来多么的强大,一回到家,立马就变成一个撒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