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来,你是看出荷衣所寻之人,和顾府有关?”
阁主也觉着荷衣这孩子对顾府之事甚是留意,每次阁中客人谈起顾家公子,荷衣都驻足细听,慌乱了神。
阁主说:“听闻大将军一直想寻一人照顾明二爷,你也知道这顾家没有女眷,明二爷身子弱,缺人照料,再说这荷衣明二爷也是见过,加上良玉你的面子,入府是没问题的。只是,你当真舍得?”
沈良玉听得出阁主是想说,可舍得拱手让人?
从多年前开始,这听香阁成了顾家军分外避嫌之地,甚是不想与这阁内有染。
沈良玉说:“有什么舍不舍得,良玉本是漂泊之人,能在这阁中偷得平安,已是万幸,不敢再贪求什么。”
但荷衣不一样。
阁主想起沈良玉刚入听香阁时,是个如玉般纯洁清透的。
这些年周边城池均战火不断,沈良玉一直和自己守着这听香阁。
阁主想,若是有个诚心待良玉的人出现,自己定是想让良玉离开这里的。
阁主也不想细问,答应沈良玉会安排的。
荷衣被阁里的伙计带着,到了顾府的后门。后门一把守的士兵带着荷衣进了正院。
荷衣还在疑惑,这顾府为何如此冷清,一路上人都没见着一个。没等他想明白,已被带到一个偏厅里,厅里顾允康在等着。
顾允康吩咐士兵退下,又带着荷衣来到顾明山门前说,以后你就负责照顾二少爷的起居。荷衣点点头。
顾允康敲了房门,打开房门的是正准备离去的顾雨山。
荷衣望向顾雨山,只见他一身整齐军装,目光凛冽像是要看穿自己,本是胆小的荷衣被他这样一看,不由哆嗦一下,一时竟忘了礼节。
顾允康本想提醒,顾雨山见状,示意两人进来。
顾允康和荷衣进来,屋里的炉火烧的红彤彤的,瞬间暖和起来。
屋子装点的很是雅致,一直萦绕着一股草药的清香,这味道让荷衣很是怀念。
顾允康见顾雨山披了风衣,问到:“将军可是要去军里?”
顾雨山整理好风衣,带好手套,对着躲在一角的荷衣说:“良玉可好?”
荷衣楞了一下,往顾明山那看了看,顾明山微笑着点点头,荷衣又低下头答到,玉先生很好。
顾雨山见他灵透谨慎,难得明山同意有人照顾,便说,以后明山就有劳荷衣姑娘照顾了。
荷衣还在回味顾雨山吐出的“荷衣姑娘”四个字,顾雨山和顾允康已经离开了房间。这房里只留下半躺在床上的顾明山,站在角落的荷衣,还有那烧的热烈的炉火。
巡城回来的叶红蓼和顾城刚回到顾府,正好碰到从顾府出来的阁主。
阁主一如既往的婀娜多姿,招摇着凑上叶红蓼的跟前,有了之前的一夜罚跪,又加上在顾府门口,叶红蓼哪敢离阁主太近,立马撤身躲进顾府,倒是顾城了解到阁主原来是为荷衣送些日常用品。
阁主不禁抱怨道,这偌大的顾府,竟没有一个女眷,荷衣在这多是不方便。
荷衣进顾府的事顾城听叶红蓼念叨过,说是顾明山找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来。
叶红蓼的话一向不靠谱,他也没对“不懂事”有太多深想。
但是这阁主亲自来送日常用度,照顾到如此程度,怕是这荷衣姑娘也不一般。
顾城别了阁主,进了顾府。顾城与叶红蓼从小在顾府长大,对顾府没有女眷的事也是习以为常,这突然来了个姑娘,倒是有些注意起举止来。
就像现在从顾明山正门进去的叶红蓼,之前可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顾城与叶红蓼很自然的坐在顾明山房间火炉旁的椅子上,喝了荷衣烫好的热酒暖着身子。
荷衣扶床上的顾明山起来,坐在离火炉不近不远的地方,手边的碗里留着些汤药渍,已经快一个月了,顾明山表面看起来精神好转,但是气息像是虚弱了不少。
顾城与叶红蓼围着炉子聊着守城的事,叶红蓼说,看城外安静,度巍山那边也没有敌军驻扎,不知将军为何还要如此谨慎。
顾城收拾了下炉子里的炭火说,此次战争虽勉强胜利,可是我们损失了上万的弟兄,我们胜的如此艰难,敌军此时却按兵不动,这才奇怪。
叶红蓼皱了皱眉头道,行军之事你我都不知,还有谁能走漏了消息?
顾城摇摇头说,我们守好城便是。
叶红蓼不经抬头看到顾明山正望向窗外的梨树,他很不明白这梨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每次顾明山都看的出神。
一壶酒罢,叶红蓼和顾城离去,顾明山已然服了药躺下。
等顾明山再次睁眼时,荷衣已经重新燃了一炉新火,屋里酒味全消,弥漫着一股梅花的清香,那窗前的桌子上,赫然盛放的是新折的红梅。
荷衣附在桌上睡得正香。此时窗户被屋外的寒风吹开,风夹着雪立马冲进屋里来,而那窗前的梨树上被积雪压折的梨枝,被一青色的绢带裹着,像是一只忽闪着翅膀的青蝴蝶。
荷衣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赶紧关了窗子,一脸歉意的重复着“二爷,对不起。”
顾明山笑笑说,可是做了什么好梦?
荷衣心想,可是自己睡姿不好惹笑了他?
只说,二爷,我去给您煮杯热茶。
慌慌张张拿了桌上的茶盘,开门欲出,哪知没抬头看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荷衣只觉这人冷澈伟岸,抬头一看,果然是顾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