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阶这才看到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带来的两个人,走回书桌后坐下,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我先说吧。”陈修看看陆小凤,抽出一直揣在袖子里的手,走到书桌前对洪阶拱了拱手,“洪大人,陈修无知,不知道一时犹豫会让两个无辜的人殒命,这便来自投罗网,大人不必顾忌,该如何发落就发落吧。”
洪阶绷着的脸柔和几分,陈修在一干京城贵少里,可算是仅有的让他欣赏的几个,个性淳朴,行事低调,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性。
“你做了什么,详细说来。”
陈修微微叹了口气,把那日在吃遍天里他与陆小凤等人的谈话说了一遍,洪阶这才知道蕖芰阁的事。
其实那一天,陈修刚刚提及蕖芰阁,盗无便带了可能与之相关的生死簿过去,未免太过巧合。后来秀女之事,又与蕖芰阁有若有若无的联系,陆小凤心中其实早有怀疑当日陈修提及蕖芰阁的居心,但苦于找不到证据,不好轻举妄动。
可今日司空摘星带他去看的大事,原来是他在偷换胭脂的时候,发现莫家大小姐莫风误,与陈修的姐夫,户部主事沐朔私下有所来往。他偷听了二人约定见面的时间,便带着陆小凤去看热闹。结果一听他二人说的话,就把蕖芰阁和秀女案连在一起了。
“沐朔沐主事?”洪阶捋着胡须沉吟,“如果本官没记错的话,沐朔之父穆严明,是汉王的幕僚吧,他这个沐,是后来改的姓。”
“不错。”陈修一脸惭愧的点头,这件事一直是他们家的秘密,他帮沐朔这个忙也本是出于私心,谁承想会一发难以收拾。
“那这位姑娘呢?”洪阶看门口的莫风误。
莫风误一身红装,英姿飒爽,不必一般姑娘的娇弱,此时虽然慌乱,却也言语清楚,朗声对众人道:“我莫家深受汉王大恩,无以为报,只要汉王需要,自当舍命以赴。”
“包括你妹妹的生命吗?”陆小凤和花满楼异口同声,然后又是一片沉默。
诡异啊诡异,真是诡异的气氛,连洪阶都看了过来。
莫风误红了眼眶,兀自咬牙:“不错。”
洪阶理了一下事情缘由:“你们的意思是,沐朔和莫家,是奉汉王之命来搅乱秀女大选之事,动摇朝廷。那沐朔为何要让陈修故意提醒呢?”
“姐夫说,他们只是想让秀女集体发疹子,大选的时候出洋相,让皇上在群臣面前丢丢脸,并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陈修已经愧疚了好几日,既担心大姐又有愧于心,惶惶许久,总算解脱。
“不错,这盒胭脂里若是只有普通的银鱼花,并不会致人死地,只是皮肤白皙的人用了,在发汗时会出疹子。”莫道晚在一旁道。
银鱼花草性较强,这些秀女一个个养在深闺,又是精挑细选,各个肤白柔嫩,大选之日又要等候觐见圣颜,即便是冬日,估计也都会紧张的出一身汗,这计策倒是果真巧又狠。
洪阶点点头,吩咐盗无:“先把莫家的人关起来,这件事等本官详细调查之后禀报皇上,再做处理。”
莫家一个卖胭脂的商户,抓起来自然也就抓起来了,至于身为户部侍郎的沐朔,却是需要慎重了,毕竟这可是牵涉到朝臣与藩王私相来往的大事。如今朝廷虽然需要收集汉王谋反的证据,却并不到兵戎相见的时候,此事一定要慎之又慎。
盗无带着莫风误下去,陈修也要跟着去坐牢,被陆小凤拉回来:“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事不怪你,你姐夫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也不会让你提醒我们蕖芰阁的事了。”
平安并没有供出沐朔,可见他不知道沐朔的身份。而沐朔却知道蕖芰阁里有汉王奸细的事,想必是这么些年他自己的调查。这一次他既按照汉王的吩咐与莫家联合做事,又暗中把生死簿挂在顺天府大门上,并让陈修故意提及蕖芰阁的事,可以说是多年混迹官场最圆滑的做法了,两边都不得罪,都立了功,将来事发,也自然两边都可以保全。
所谓狡诈,正是如此。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洪阶自然也不会计较陈修什么,让他安心坐下,继续讨论案子,他起身在房里开始踱步:“既然沐朔想两手同抓,应该也不会在汉王这件事情上说谎。可是如果莫家胭脂里只有银鱼花,那这木苏汁是谁加进去的呢?”
花满楼听到这里,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也往旁边走了几步,晃了晃扇子道:“不错,有问题的是莫家胭脂,但莫府的二小姐也是死于这胭脂之下,那日看莫老板的态度,应该的确是不知情才对,所以除了汉王,应该还有人要对这些秀女下手,可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呢?”
“问题还不止这一个。”陆小凤跟着他走过去,接着道,“沐朔把我们的视线引到蕖芰阁,蕖芰阁里的平安我们也带出来了,但那本生死簿的意义究竟是什么,蕖芰阁为什么会每隔几年放出一批人来,这些事我们还搞不清楚。”
花七少甩不掉这个赖皮凤凰,两人方才已经默默地从房间左边换到右边了,他都能感到莫大哥探究的眼神时不时从两人身上扫过。
甩不掉,只好妥协,随他去了。
陆小凤见他终于不再躲,忐忑的心稳稳地落回胸膛,右手偷偷摸摸地往后伸过去,轻轻在他挺直的背上拍了一下,以示歉意,以示相思。
“蕖芰阁这个奇怪的传言我姐夫也并不清楚,他只是让我装作无意地跟你们提一下蕖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