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师兄,你觉得这一战声子能胜么?”昭乐的目光仍停留在渐渐远去的军队上,他在看那些绣着‘齐’字的军旗。总有一天,他要齐国的旗帜插满天下每一个角落。
“战场上风云变化不过是转瞬之事,谁也说不准。”
“文师兄,你变了很多。”昭乐扭过头,咄咄的目光逼视着身旁的文知礼。“从前的你有话便说,不会思前想后。如今你也开始顾及后果,许多话都不再敢像当日那般直白地同我说出来。”
文知礼垂下头不去看他:“那时候是臣年幼无知,才敢贸贸然的肆意妄言。”
年幼无知?昭乐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楚宫中的画面。
也是一个这样的夏天,不管是他和六位师兄,还是楚政和顺德敬德,都只是爱玩爱闹的孩子。他与伍齐射、王彩御、李寄书三个人打着赤膊,同一样光着上身的楚政与顺德在稀软的泥地上展来了一场激烈的摔跤比赛。你来我往间,他滚到了泥地上,沾了一身的污泥,楚政笑着拉起他:“你莫要怕顺德,有我在呢!”
烈日将楚宫里的河渠晒成了温泉。楚政拉着他的手一起跳入其中,用暖洋洋的水洗净身体。通常,那几个没有一起摔跤的,会禁不住水的诱惑,也tuō_guāng了衣裳跳入水中,一同享受这份惬意。
那一年的魏慈明,也还只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所有青年的骄傲,也有青年的活力。他会平静的站在河渠旁,注视着水中的孩子们,然后带着笑说着严厉的话,要求他们上岸来。最终,总会被爱玩的孩子们拖到水边,将一双赤足浸入水中。等到魏慈明也享受到这份温暖惬意的时候,则不会再去教训水里的十个顽童。
今日,楚宫中的那条河渠理应还如年少时一样温暖,他们却再也不会tuō_guāng了衣裳笑闹着跃入其中,就连人都已少了一半。
人越年长所拥有的东西就会越多,顾虑也就随之而来,难免就会变得胆小起来。世上没有什么是白来的,年长时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用年少时的纯真快乐换来的。不然,为什么拥有了越多,我们就会越不快乐?
成长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昭乐拍拍文知礼的肩:“师兄,我很怀念你我年少的时候。”
文知礼愣了一下,吃惊的表情还没有来得及呈现在脸上,就已被他生硬地压了下去,他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这样回应着昭乐的话:“臣惶恐。”
昭乐微侧着低下头,盯着‘惶恐’的文知礼,发出一声似无奈又似苦涩的笑,很轻,追着齐军的兵马离开。他转过身对文知礼道:“回去吧。”
文知礼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下了城楼。与此同时的西方,晋国的使者悄悄地从晋国的许安来到楚地久安,他得到大王的命令,要经过楚国前往齐国,与昭乐太子会面。
天空中万里无云,湛蓝色的天空用这一身湛蓝去尽力掩盖即将到来的红色。
楚政叹息着摸上那只昭乐冬日用来送点心的盒子。他命人在里面装上点心,假装那是昭乐送给他的点心,却再也尝不到当初的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