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远很少见他如此坚持,微微一愣,身子错开,丢丢走进去。韩志远也不说话,走到里面卧室中开窗换气,窸窸窣窣的换衣服。
丢丢站在小厅里,将手中的砚台放在桌子上面。不久,韩志远从卧室里走出来,换了外衣。他人长得俊朗,一袭淡青的春衫穿上,竟是风神如玉。
他没有坐的意思,丢丢也不好坐下,两人彼此静了一会儿,丢丢慢慢的道:“志远,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韩志远呼吸渐渐地重了,他扭过脸去,“这话怎么说,我可当不起。”
丢丢走到韩志远面前,“志远,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十七年来唯一的朋友。”
韩志远一窒,吸了一口气,眼睛慢慢的变红了。“朋友?莫离,你真的当我是朋友吗?”上前一步,他直视着丢丢的眼睛。“莫离,你生日那天我一直等着你回来。”
丢丢一震,抬头看他。
韩志远勾起一个苦笑。“那天,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可是一大早你就和小舅出去了,晚饭时也没有回来,直到熄灯后,我躺在床上也没有睡熟,后来迷迷糊糊的听见沐浴室门响,我就起身了,然后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丢丢面孔霎时雪白,眼睛躲闪开来。
韩志远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来,捉着丢丢胳膊,“莫离,你说我是不是看错了?是的,我看错了对吧。”
韩志远盯着丢丢,目光里是深深的惶急和期待。
丢丢双手微微的颤抖,他紧紧的咬着唇,咬的下唇几个深深的牙印。半晌,低低的,但是一字一句清晰的说:“志远,我和石大哥两情相悦。”
韩志远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丢丢心里一痛。“志远,你看不起我吗?”
韩志远没有听到一般,缓缓地坐在椅子上,半晌,他愣愣地道:“我在北边也见过这样的,关叔和梅公子就是这样的。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丢丢静静的立着,沉默不语。
韩志远抬头看他,目光里竟然有一份刻薄,“莫离,你这样算什么?小舅将来不娶妻生子了吗?你能跟着他几年?你以后怎么办?”
丢丢缓缓地转过身来,盯着窗外的那棵榆树,现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那笑温暖,明媚,又带着一丝丝的忧伤,韩志远被深深的震撼了。“这些我知道,我不求什么,今生能有一个人真心的对我好过,我就很满足了。”转过头来,他的轻轻的道:“况且,我信他。”
韩志远心口似被重重一击,他站起身,急速的喘了几口气,口气生硬的道“如果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好,我知道了。”
丢丢见一向坦荡的韩志远如此的疏离,心里真的一痛,喃喃道:“是我太贪心了,想要的太多。”
韩志远听了这话冷冷道:“莫离,你要的,我给不起。”
丢丢浑身一震,他不相信的望着韩志远。
韩志远直直的站着,脸上是僵硬的线条,眼睛里一片漠然。
丢丢觉得有泪往眼睛里冲过去,他手指捏着衣角,指节挣得发白。他在朦胧的泪影里,将那块砚台拿起来,放到韩志远手中,极快的说道:“志远,是我不好,让你失望了。这块砚台是我送你的,贺你生辰。”
丢丢走出韩志远的屋子,再也忍不住的落下泪来。
没有人知道,他多么的在乎这样一个朋友。
韩志远看着丢丢走出去的背影,手指收拢,紧紧的握住那方砚台。他回到书房,从书架的最上面取下一张卷着的宣纸,缓缓地摊开在桌子上,那是一幅还没有装裱的工笔人物,画面上面,一个白衣的少年,站在一棵高大的树下,衣角上带着一丛墨色的芦苇。
韩志远用手抚了一下画中人的面庞,他忘不了自己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来画这幅画,一层层的设色,一层层的渲染,直到画中人栩栩如生的站在眼前。
那是他打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韩志远伏在桌上,他的十七岁的第一天,味道是苦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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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不孝有三
丢丢混混沉沉的走回房间,碧云正在石念青房里侍候他穿衣服,石念青双手撑开,碧云低着头温柔细致的给他系着衣服带子,两人不时的笑语几声。
丢丢愣了一时,也没说话,直直的走到里面书房的床上去,脱了外衣,胡乱的盖了被子,闭上眼睛,他现在想要的是不想不看不听。
不多时就听见石念青走过来的脚步声,丢丢闭眼不动。石念青低低的喊了两声,略停了停,给他掖了掖被角,站起身。丢丢听他的脚步声,渐渐地走到书房挂剑的墙边,一声轻响,将剑取下来,脚步声轻轻的往外走去,低低的声音道:“告诉王桂生家的将莫离的早饭留好,半个时辰后端过来。”碧云答应一声,两人的脚步声往外去了。
丢丢静静的躺了一时,竟真的睡着了。
老夫人转过头,看着石吟红,“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石吟红点头道:“嗯,我没想到他竟是不愿意。”
老夫人不语,沉思一会儿,道:“他说不忍碧云做妾,难道他是打算娶她做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不能答应的。咱们家毕竟不能拿个丫头当少夫人。”
石吟红回想刚才石念青的神情,淡淡的语气,真诚是十分,可要说真情倒不像是那么回事。
“这倒也不像,看他那副神情倒像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