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容他多想,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打雷般的暴喝,“杜梓桐!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还不出来!”
梓桐长到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粗俗地辱骂过,就连父皇生气时顶多也只骂他一声“劣子”罢了,登时气得鼻子都歪了,也没留意到来人在自己的姓名前加多了一个姓氏——杜。
门口光影一变,风风火火走进一个人来,四十上下年纪,身材干瘦,尖嘴猴腮,颌下一撇鼠须,见梓桐坐在床上睁圆了眼睛瞪着自己,再次骂道:“小王八蛋挺尸啊,还赖在床上!”
转头又吩咐少年,“清明,下次这小混蛋再赖床不起,你就直接把他拖下来!”
少年应了个“是”,在那形容猥琐的中年男子回过头去时朝梓桐戏谑地眨了下眼睛。
梓桐眼角直抽,打着哆嗦对那出言不逊骂骂咧咧的鼠须男人道:“你,你是何人?竟敢,竟敢辱骂本太子!”
那鼠须男人吊眉一竖,毫不含糊地笑骂道:“太子?你这小混蛋要是太子,你爹我就是皇帝老儿!”说着伸过一只黑黄枯瘦的爪子揪着梓桐的耳朵用力往上一提,“少费话,赶紧给老子滚起来练功去!”
“嗷——”
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惨号霎时响彻整座虎威山。
作者有话要说:咳,重新开坑了,不知道还有没人记得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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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孽
山顶一处陡峭的悬崖边,梓桐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吹着微寒的早春山风远眺北方。
因为坐得有些久了,屁股被粗糙的石面硌得生疼,他便站了起来,伸臂抬腿活动了一下有些僵冷的四肢。
“子童,不要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惶急的大喊,不用听也知道是谁。
难得独处的时光又被打破,梓桐满心只有无奈和厌烦。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然后好似闲庭散步一般淡定从容地从悬崖边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少年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道:“子童,以后别去那些地方,太危险了。”
“你担心我会失足掉下去?或者,自己眼睛一闭主动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梓桐歪头微微一笑, “你当我是傻的吗?”
杜清明语塞,片刻后才低低说道:“哥哥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你罢了。”
梓桐毫不领情地冷哼一声,“不必了,你还是省省吧。”
杜清明便是梓桐醒后第一眼见到的那名少年,看模样比他大个三四岁,是除梓桐以外虎威寨里年纪最小的一名山贼,也是他现在这具新身体的哥哥。
梓桐径直绕过脸色有些难看的杜清明,爬下山顶,返回建在山腰的虎威寨,自觉从架子上取了一把刀,开始略嫌吃力而用心地练功。
此时距离梓桐那日苏醒已经过了一个月,冬天去了,春天来了,雪化了,花也开了。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梓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认清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他目前身处元州、兴州与陆州三地交界处一座名叫虎威山的山头上,山上有一个叫做虎威寨的反动寨子,寨里有一伙恃强行凶剪径劫道的山贼,而他则是据说方圆百里令人闻风丧胆的虎威寨寨主杜大虎的儿子杜子童——没错,就是杜鹃的杜,儿子的子,孩童的童,而非桑梓的梓,梧桐的桐。
第一天在虎威寨里醒来的夜里,为了发泄心中的愤懑不安及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梓桐将他住的屋子翻得一片狼籍,然后在衣柜的最底层发现了一张用一块红布包着的泛黄的纸,顶头写着一个三个字的人名“杜子童”,底下是生辰八字以及命格运数,看样子是一份早年的相士批命。
梓桐这才对自己寄居的这具身体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原来这位虎威寨少寨主的名字叫子童,与他的梓桐根本是两回事,所谓音同字异,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当初杜清明一声连一声地唤醒他时,叫的不是“梓桐”,而是“子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