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围观群众唯恐天下不乱,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对啊,是不是罗大少爷,让他抬起头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人都还没看清就急着否认,是不是父子俩之间有什么事儿啊?”
“嗨,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要不就是那罗大少爷就在府里,要么不是罗老爷根本不认得自己的儿子长什么样儿……”若是前者,说明这些大汉是为钱而来,不足为惧;但若是后者,可就是罗老爷的不对了,哪有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得的啊。
说是小声议论,其实呢,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罗元的耳中,罗元更气了,不顾形象的当街大骂道:“闭嘴,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都给我闭嘴!”
这时,一直躺在担架上蒙着头的罗倾城终于缓缓抬起头来,朝着罗元痛苦的喊了一声:“父亲!”
这一声“父亲”叫得压抑而悲凉,仿佛其中饱含着无尽与委屈与痛苦,生生把罗元的心脏叫得跟着颤了两下。
罗元瞬间瞪大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是……元儿?”虽说他不喜欢罗倾城,更偏爱罗倾星多一些,但罗倾城毕竟是他的血脉骨肉,他可以无视罗倾城,却见不得罗倾城死在外面。
“父亲,孩儿大难不死,侥幸活着回来了。”罗倾城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边说,眼泪一边夺眶而出,看着好不凄惨。
众人看见这一幕也是唏嘘不已。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年轻男子居然当众落了泪,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啊。
虽说围观群众们挺爱看戏的,但看到罗倾城这样,还是忍不住跟着心里头直泛酸。尤其是围观的人群中还有一些婆子与管事妈妈,她们的心头更软,那心啊,不自觉的就偏向了罗倾城这边,都想着让罗倾城赶紧回家疗伤得了。
罗元也是这么想的,忙不迭地叫家丁把人抬回去:“你们赶紧把大少爷抬进去,阿奎,去请罗大夫过来。”
被叫到的小厮应了一声,拔腿就往附近的医馆跑去。
那些原本还躺在地上装死呻/吟的家丁们一咕噜爬了起来,飞快地跑到担架前,想把人抬进去:“大少爷,得罪了。”
不想,罗倾城断然拒绝:“不行!我不能进去!”
罗元的脸顿时就黑成锅底,不悦道:“城儿,你在闹什么?”身为一家之主,他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面子,现在罗倾城当众拂了他的面子,心里头那点子对罗倾城的怜惜,立马被怒气给取代了。
这个儿子果然是不省心的,他就不该想着性子能改好了。
罗倾城却是凄然一笑:“父亲,儿子变成这样是被人害了的,如果父亲要包庇幕后主使之人,儿子宁愿自请出族,再不归家!”
这事儿严重了!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一片,八卦之魂再次熊熊燃烧,一个个交头接耳起来。
在古人的心中,家族就是一切,是人生之根本,没有了家族就等于没有了根儿,将来百年归老之后,也没有了可以供奉香火的地方,如无意外,一般人是不可能自请出族的。
然而今日罗倾城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说要自请出族,到底那个幕后之人是什么样的身份,能逼得他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说围观群众们在那儿好奇死了,罗元却是差点被罗倾城的话给气死。
自请出族,他怎么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罗元阴测测地问道,每一个字都是他咬着后槽牙问出来的。
“父亲!”罗倾城激动的想上前,可他忘记了自己已经身受重伤,无法行动,往前一扑,整个人便直接扑到了地上,再也无法前进了。
众人看到他的模样,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伤,看起来有点儿严重啊,该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罗元也是同样的想法,而且还替那些八卦群众问出了心头的疑惑:“城儿,你这是……”
罗倾城苦笑一声,面露悲怆:“儿子的腰椎被人打断了……”
“哗——”伴随着众人低低叫声的,是罗元那变幻莫测的表情。
儿子瘫了,以后就是一个废人了?那罗家还养着他有什么用?
罗元本就不喜欢这个儿子,在得知罗倾城瘫痪的一瞬间,先是错愕,继而飞快做出了决定——他必须放弃这个无用的废物!
别看罗倾城表面上兀自沉浸在痛苦中,实则暗暗留意着,早将罗元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错愕、不信、冷然,最后归于冷漠……
他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已经全然放弃他了。
虽说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但真正要面对这一切时,罗倾城仍然觉得心头堵得难受,有口气上不去咽不下,让他极度想呼喊,想嘶吼,想当着众人的面发泄出来。
可他不行,此时主子的计划还未成功,他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
罗倾城语速极慢的说道:“父亲,儿子有今日,其实是被他——”他突然伸手一指,指向了站在罗元身后,一直低着头,借以掩饰笑意的罗倾星。“是罗倾星派人指使的。是他派了小厮去收买了一些人假扮山匪,借着行劫之时打断了儿子的腰椎,还请父亲为我做主啊!”
说到最后,他祈求地趴在了地上,脏污了的指甲死死抠着地面,抠到失了血色,变得苍白透明,伴着他一身破烂的衣服,枯草一般的头发,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被当众指认出来的罗倾星当即跳出来否认:“你胡说,你自己受了伤,怎么能随意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