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后协彻底截围圈里的两万多人无路可逃,互相依靠缩成一团,惊恐地等待厄运降临。大同军劝降未果,毫不犹豫痛下杀手,围住对手以箭雨、铳炮反复射杀——这种办法大概源于诸申围猎,丰州兵早玩惯了,山西兵、大同兵被轮流调上来练手。
包围圈里密密麻麻都是人,每一轮箭雨、铳炮都会带走一片生命,山西兵、大同兵杀得手发软,有人偷偷朝天上乱射,有人坐在地上大哭,场面出现混乱。
“河南久乱未已,杀人立威是迫不得已,不多杀几个暴民,如何安抚良民百姓,这个道理你们俩不懂吗?”杜文焕很不满意走到前面,把两个协统徐胜、孙四旺教训一顿,挥手怒喝道,“对流贼绝不能手软,给我杀,一直杀到他们跪地求饶为止。”
徐胜、孙四旺抡着棍子扭头就走,一阵狼嚎鬼叫之后,大同兵、山西兵重新打起精神,哭喊着“降者不杀”继续朝人堆射箭打铳。流贼终于有人跪下了,接着更多的人跪下,到最后全部跪地求饶。大同军喝令俘虏交出武器,排成队跪在地上挨个接受盘查——掌军法的杨廷麟大声喊“把贼中悍匪一个不漏抓出来,有敢妄动者就地斩杀”。
天黑之后,陆陆续续有三千人被带出人群——杨廷麟这个书生手也黑,把外地口音、手指有茧、身上有伤,甚至有点罗圈腿的人都当悍匪抓了。杜文焕随即下令,三选一斩首示众,其他人发两块高粱饼、一碗玉米土豆粥,吃饱了立即滚蛋。
夜里,俘虏被大同军赶出来,顺便还抱回一千多颗血淋淋的人头,大营里的义军吓得心惊肉跳,回来的全是河南本地人,拉着同乡眼泪汪汪说个不停——吓死人啦,大同军手真狠,简直杀人不眨眼,但人家也真仁义,当了俘虏还给一顿饱饭吃,比起闯王一天两顿清汤稀饭大方多了,以后再也不敢和人家打了。
“闯王,这帮北虏太猖狂,老兄弟们纷纷请战,非灭了他们不可!”
“闯王,明天我来打头阵,咱们和北虏拼了。”
……
闯王大帐一片喧哗,打了一天的窝囊仗,折损近三万人,当然有两万被俘的人回来了,但那也是侮辱义军,闯营将士肺都气炸了,张牙舞爪要去拼命。
李自成现在很为难,老实说,义军的老底子几乎没有损失,确实还有一战之力,但对手太强悍,打下去凶多吉少,趁早溜之大吉才是上策,这是做流贼的基本常识。头疼的是他不是以前的小蟊贼了,而是放出话要争天下的括牛金星这种读书人跑来投靠,无非是想捞个前途,如果他露出怂样,声威就可能一落千丈,再想重聚人气就难了。
“成事在天不在人,凡自古成大器者皆乃天定,故能为他人所不能为也,险中求胜不过寻常事而已,闯王既受命于天,又何须过忧!”牛金星说道。
李自成的眉头舒展了,牛先生说得对,想得天下就得敢赌,闯营不足千人入河南,从攻取洛阳到朱仙镇大捷,哪一仗不是险中求胜?但都赌赢了,这就是天命所归,再赌一把吧又有何妨!
“也罢,兄弟们一起上,老刘、李过,明天还是你俩打头阵。”李自成终于下定决心。
“今晚叫兄弟们睡好觉,明日天一亮就出兵。”牛金星又叫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