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这样的反应,让容瑀暗暗在心中皱了皱眉。虽说身为烈亲王唯一的嫡子,容云跟他这样寒暄很正常,可是此情此景之下,他总感觉有那么点儿不正常,而要具体说的话又形容不好。
容云寒暄的态度很自然,完全没有在意自己现在被父亲罚得刑伤累累,余光见父亲也转身走了回来,而蔚思夜、宫统领、云槿,还有那位池总管等人也先后起了身,容云顿了顿,很有些无奈地说:“父亲的家法,容云承训多年却依然明知故犯,父亲严厉也是应该的。”
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可以用靶子的身份为父亲做盾,但容云对于自己同时也给父亲添麻烦的这种处境很无奈。父亲的家法严厉了些,这点他从师公与好友的态度上能判断出来,但其实无关父亲严厉与否吧,那些事情他是明知道会被怎样惩罚依然选择做的,就算父亲严厉,也是他明知故犯。
说起来,刚刚容云面对父亲要他不用守家法时回应的那句“容云是自己犯错在先,甚至是……明知故犯,是罪有应得的”,最想要表达的也是这个意思——他其实是明知故犯,被严惩也是自找的。
当然,面对父亲,容云还没有傻到敢直言这个意思,不过面对容瑀他就没有这个顾忌了,而且也算间接地说给父亲听吧,告诉父亲他很清楚自己是罪有应得的,无论怎样的惩罚他也会欣然恭领。顺便,也可以让那些随后跟来的人明白真相,不要一直误会父亲太严厉。
容云是这么想的,不过他那个表达在别人听来……
“呵呵……”蔚思夜忍不住轻声笑了出来。他一过来就听到这么“嚣张”的话,容云这人啊,果然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容熙看着容云“嚣张”完,见自己进门,马上又很乖巧地垂首跪在自己面前,真是又有些气到想笑了,当然这次他是想笑多一些的。跟其他人不同,他领会了容云想表达的意思,也明白为什么其他人瞬间看他的眼神会变得那么奇怪。
想到正事,容熙找了个别人看不到他们开口讲话的角度,对容云传音入密问道:“你是要用烙铁止血?”
“是。”容云同样传音。
“为何?”得到肯定的回答,容熙表面没有明显变化,心中也却不由一动,他很意外。容云的脉他探过,他知道阴阳相冲气血运行加速会阻碍止血,但放血后容云体内的阴阳相冲已经缓和了很多,比如他给容云点穴止血时反应就接近正常。而停止放血后,阴阳相冲再次加速血流到阻碍止血为止,至少也要一个半时辰吧,这段时间足够容云回到王府用北地玄冰了。这是他原本的想法,难道会有什么出入吗?
听到这个疑问,容云略一思索便明白父亲误会在哪里了,解释道:“容云平时化解血灵芝,内力增长,寒蟾造成乾坤失衡,需重新归元。”
“……”容熙。
这解释很明白,意思就是积累的内力增长因为寒蟾爆发出来了,根本用不了一个半时辰,马上就会阻碍止血了。
容熙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真的没想到容云年纪轻轻,内功已经非常强悍了,居然还在突破?!容云内力比他强,他很难短时间切脉切出来有没有增长……
容熙想到这里,突然意识到,这大概也是容云求饶的原因之一吧,随即他觉得自己那原本就消了不少的微妙怒火好像几乎彻底没了。容云的求饶虽然不合时宜但可以理解,而且容云先认错了,不合时宜的求饶总比拿这个内力增长做理由加上做了“好事”不认错的要好了太多……容云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
只是变成这样,恐怕真的不得不用烙铁了,容熙在心中叹了口气,看了看周围多出的“观众”,事已至此,应变处理吧。
“本王家务事,让诸位见笑了。”容熙这时才真正开口,然后看着容云,“起来,自己去刑架上撑好,本王帮你。”容熙的语气平静而威严,就好像他不是意外转身回来,而是一切本就在意料之中一般。不过说着“起来”,容熙还是不禁瞥了一眼眼前孩子刚刚才跪过玉荆棘的双膝。
容云听话应“是”,他不觉有异,什么也没多想。
炭盆右边就是一个门字形的黑木刑架,容云走到黑木刑架旁刚要撑,想起备好的烙铁都是被自己弯过的,角度不适合父亲用,便探左手握上了离自己最近的那把烙铁的木柄,抽了出来,抽出来时巧力一钩,顺势钩出了另外两把烙铁,然后另一手接握了两把烙铁的木柄,双手向两侧一拉,将中间互相钩着的三把烙铁的角度都恢复了原状。容云做这一切时间很短,他把烙铁掰直的过程可以说完全就是顺手。
“……”许多人。
不得不说,容云的举动虽然不算惊人,但配合着他刚刚的话,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嚣张。然而,这些不请自来的观众们,等他们真正直接看到容云背后的刑伤时,一瞬间除了抽气,几乎完全忘了别的想法。
将烙铁又放回炭盆,容云伸手抓住了门字形刑架侧上方的铁链,撑好姿势,豪没介意地将自己刑伤纵横的脊背交给了父亲。
容熙站在容云身后,他听到了那一瞬的抽气声,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容熙微微苦笑了一下。
容云背上的刑伤确实触目惊心,不光是看起来,实际上也真的是伤得不轻。他自己下的手自己很清楚,刚刚那十鞭,不走便留,为了最后确定自己与容云的“决心”,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