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偌大的院子静得一根针落地都听得见,众人皆露出意外和惊讶的神色,但最初的震惊之后,立刻炸开了锅,有人摇头,有人皱眉,也有人出声质疑。
“什么?是小姐?!”
“不会吧!小姐那么善良,怎么可能弑父?”
“是啊,我也不相信是小姐!不会弄错了吧?”
其中以夏荷的反应最为激烈,高声申辩道:“大人,您一定弄错了!凶手作案的那段时间,小姐明明和我在一起的,那一整晚她都没有离开过房间啊!”
倒是沈意婵显得十分意外,不过并未当众失态,依然保持着端庄娴静的姿态。
场面一时有些混乱,顾怀清运足内力,大声喝道:“肃静!请各位稍安勿躁!”
沈意婵盈盈站起身,对段明臣道:“大人指我为凶手,不知有何证据?家父虽已亡故,但沈府仍在,我身为沈府大小姐,不容人随意欺辱!”
“就是就是!”不少下人都齐声附和,显然沈意婵平时威望甚高,在府中很得人心。
段明臣直视沈意婵绝美的脸庞,说道:“我自然会令你心服口服。”
段明臣转过头,问夏荷道:“有劳夏荷姑娘再说一遍案发当日你和沈小姐做的事情。”
夏荷道:“那一天早晨,小姐去验收绣坊送回的嫁妆,却发现对枕和被褥上的绣花用错了线,小姐十分生气,跟绣坊争执了一番未果,心情郁闷之下便去花园散心,不料却听到两个长舌妇搬弄是非,背地里讥讽小姐,小姐气得胸闷头晕,就病倒了。老爷重罚了这两个长舌妇,又命会针线的丫鬟婆子都去绣房帮忙赶制嫁妆。”
“当日晚上,只有我一个人伺候小姐。小姐身体不适,用过晚膳就早早睡下了,大约在申时到酉时。奴婢伺候小姐睡下之后,也感觉倦了,便在外间榻上小憩。迷迷糊糊的睡到半夜,小姐醒过来唤我伺候。小姐问什么时辰了,奴婢便去看了西洋钟,钟盘上指针正好指向亥时三刻。”
“奴婢给小姐喂了水,又伺候她擦洗身子,小姐见窗外红梅开得很美,突然来了兴致,奴婢便陪着她去院中赏梅,到亥时末,小姐才重新回房歇息……”
顾怀清突然插嘴:“我记得上次你还说,在院中赏梅时沈小姐不慎踩到水坑,弄脏了绣花鞋,对不对?”
夏荷点头道:“没错。”
从夏荷的描述来看,似乎没有什么漏洞,既然整晚沈意婵都未曾离开房间,且有夏荷为她作证,那凶手怎么会是她呢?众人眼中的疑虑更深。
段明臣看出众人眼中的怀疑,问道:“夏荷姑娘,你说小姐身体不适,用过晚膳就早早睡下,可你身体无恙,为何也会感到困倦?你平时应该不会那么早睡吧?”
“这……”夏荷微微蹙眉,努力回忆当日情景,不甚确定的道,“奴婢……只觉得头脑昏沉,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段明臣微微一笑,道:“沈小姐是调香高手,在房中燃的香里加一点料,让你睡得人事不醒,想必不是难事。只有你睡死了,她才方便出外办事。”
“沈小姐故意借嫁妆的事情大闹一场,让沈老爷下令让所有下人都去绣房连夜赶工,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当所有的人都被调开,沈小姐晚上去厨房才不怕被人撞见。”
“不过,沈小姐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虽然调开了大部分人,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出去的时候还是穿了一件男子外袍,就是跟沈少爷同样款式的白色杭绸直缀。昏暗的夜晚,即使半途中遇到人,远远的也看不清楚,只会将她误当作沈少爷。”
“沈小姐早就知道,沈少爷藏了一瓶烈酒在厨房柜子里,也知沈少爷每晚都会在亥时初去厨房端夜宵给姜姨娘。等沈少爷一离开厨房,她就设法引开煮药的秋莲,趁着秋莲去院中赶猫儿的时候,偷偷溜入厨房,取了酒倒入汤药中,然后再将酒瓶放回远处,迅速的离开厨房。”
“沈小姐离开厨房后,穿过红梅林跑回自己的房间,因为走得太快,不小心被梅枝刮破了外袍,留下了一片破碎的衣角。恰在此时,吴婆子起身如厕,远远看到梅林里白影一闪而过。”
“沈小姐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夏荷仍然熟睡未醒,她便将西洋钟往前拨到亥时三刻,设好钟之后,躺回到床上,然后才装作刚刚睡醒,唤夏荷进房伺候。夏荷起来时,看到西洋钟上的时间是亥时三刻,便以为是亥时三刻,实际上那时至少已经是亥时五刻了。”
“因为来回奔波,还经过红梅林,鞋子上难免留下污迹,沈小姐便借着赏梅的时机,故意踩到水坑,让绣花鞋沾上污泥,这样就很好的掩饰掉曾经外出的痕迹。”
沈意婵不慌不忙的说道:“段大人说得头头是道,可终究只是你的臆测,无凭无据的,你便要栽赃于我么?”
顾怀清冷笑一声,说道:“现在就给你看证据!”
顾怀清一扬手,东厂手下便带上来一个穿白色直缀的少年,正是夏荷的弟弟傅临。沈意婵看到傅临身上的外袍,脸色微微一变。
夏荷见本该返家的弟弟落入东厂手里,不禁露出忧虑之色,对顾怀清说道:“大人,为何抓我弟弟,他犯了何罪?”
顾怀清摆手道:“你弟弟没事,只是他身上穿的外袍正是此案的证据。你再复述一遍在梅林对我说的话,这件外袍到底从何处而来?”
夏荷原本忠心耿耿的维护沈意婵,然而看着弟弟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