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维斯问:“这幅画多少钱?”
“既然你这么喜欢,就送给你吧。”回答的是钟珉,林赛居然也符合地连连点头。霍维斯微笑着摇头:“这怎么好意思。”
“没有什么,我说送就送了。”钟珉像所有的才子一样孤介,也不征求一下莫顿的意见,吩咐服务生,“麻烦把画包好,送到他的府上。”他显然还不知道霍维斯是谁,只一指。
霍维斯哈哈大笑起来,又恢复那种装模作样的神气:“那真是多谢啦。”说着向莫顿轻佻地一挑眉,用一种彼此心领神会的语气低声说,“莫顿,你弄到了个好宝贝。”
莫顿冷哼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是搂住林赛肩头的手臂更加用力了。
霍维斯回到家中的书房,细细品味着克兰奉上的葡萄酒,看着画廊的服务生把画作放到桌边。克兰递给他们小费,送他们出去。
霍维斯放下酒杯,踱到画前,仔细又端详一阵,从抽屉里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解下外框,在画布后拿出一幅图纸。
克兰走回来,关好房门,看了看那张图纸:“这是……战俘营的平面图?”
“不错。”霍维斯手指在其中用红笔勾勒出的粗线上一划,“这就是那条地道。莫顿毕竟比咱们早来两年,对战俘营的地形研究得很透彻。”
“可靠么?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这倒不奇怪,越狱事件就发生在莫顿接管战俘营后不久,他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没法向上面交代。又不是什么好事,当然不会到处嚷嚷弄得沸沸扬扬,只希望这条地道摧毁得不够彻底,好便于我们挖通。”他回头看向克兰,“你去找他们,注意,不要露出你的脸。”
克兰躬身道:“是。”
10、那一抹暖黄(莫顿和林赛番外)1 ...
那时,莫顿还不知道林赛就是奥莱国派来潜伏在他身边的间谍;那时,他也不知道他的代号叫做“枯叶蝶”。
那时,莫顿刚到繁城。
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城市,总是灰蒙蒙的,一副天地混沌的模样,阴雨连绵,难得有几个晴天。这里的上流人物也是如此,尽管战争都已经快蔓延到家门口了,依然醉生梦死、奢靡yín_luàn。只有老百姓们切实感受到战火的威胁,他们急急忙忙慌慌张张,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恐惧和对未知命运的茫然,却不知该怎么办。
从保卫厅走出来,莫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暗淡的天空,只有东南角的层云中,透出一点阳光,隐匿在一片灰色中的远处的屋脊,还有来来往往满面忧愁的行人。
“真是个鬼地方。”他有些烦闷地吐出口浊气,等着属下给他备马车。就在这时,他偶然一偏头,隔着院子黝黑的铁艺栏杆,看见坐在对面街角的林赛。
准确地说,他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林赛,而是向日葵。向日葵一看就是刚剪下来不久,还带着一股子鲜活的挺拔,大大的花盘毫不掩饰地张着,像是在对每个路过的行人微笑。每一瓣橘黄色的花瓣,自得地舒展开来,微斜向上。
向日葵不只一株,而是连成一小片,都仰着橙黄的脸,在灰扑扑的街景中格外显眼。然后,莫顿看见了坐在那堆橙黄背后的林赛。
林赛是个安静的人,一直都是。他静静地坐在街角,静静地守着身边的花,静静地看着纷繁嘈杂的行人,静静地笑。那笑意不是清淡的,冷眼旁观的,而是善意的,温暖的,像身旁那株向日葵。
当时莫顿并没有对这个男人过多地关注,他还有很多事要忙,刚接手新的工作,太多头绪需要梳理。只是偶尔,无意中抬头,会瞥到那个静静的人影。那人身边的花却并不只有一种,有时是火鹤,有时是玫瑰,有时是鸢尾兰——原来他是卖花的——不过更多时候,是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