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箫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连骆叔时自己都郁闷了。他不过是想提醒南明宣一句,现在南家的技艺能不能留下就靠南明宣了,他若是一直用这样小孩子的态度对他,那他们这合作是没办法继续的,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放弃南家,就是南明宣离开南家,可怎么还把小孩儿吓傻了呢?他有这么可怕?
骆叔时并不是有多看重南明宣,只是这作坊毕竟是南家旧物,南家人对它有特别的感情,只有南家的人才会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全心全力地去经营这个作坊。而且南明宣并非庸才,只是还未经打磨,这上好的玉料就在眼前,他为何不用?
“南明宣,南家能传承下去的,只有酿酒这门技艺,而现在,南家只有你一个人,你不再是只要得到爹的认可就可以的南家少爷,你的面前也不再有爹和夫人替你挡风遮雨,你是站在南家最前面的人,是可以统领这个作坊的人,南家虽然被归入骆家门下,但是能成为一流酒将的人,却只能姓南,南明宣,你做,还是不做?”这作坊不是不可以重整,但他们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南青箫不是看不得南家没落,他已经看了半年了,他只是想要帮骆叔时做点什么而已。这作坊以后是骆叔时的,作坊里的南家人也是骆叔时的,而南青箫十分清楚这些酒将的能耐,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南青箫不希望这些已经出师的酒将流入别家手中,那对骆叔时来说不是好事。他自己虽然也懂得酿酒,并且技艺比这些酒将高超,但批量产酒一事可不是他一个人能完成的。
南明宣皱眉看着南青箫,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虽然一直跟在南风身边打理南家的大小事务,但因为身前有南风顶着,所以十七岁的南明宣其实并未完全独立地做过什么,突然被南风丢下,南明宣一直都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尤其在这南家易主之际,尤其是见到骆叔时格外喜欢南青箫之时,只有十七岁的少年根本无所适从。听完南青箫这番话之后,南明宣似乎才真正了解到南风已经离开,他现在要独立支撑南家,独立面对一切困难和挑战,他的身边除了南明月,就只有一个一直被他所排斥的南青箫。
“他还行吗?”怎么傻了?骆叔时皱眉,附在南青箫耳边偷偷问道。
“恩……我觉得应该没问题。”南风跟夫人在培养教育南明宣的时候就一直灌输给南明宣要将南家发扬光大的想法,这一想法是在南明宣的心里根深蒂固的,是在他成长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无关能力,是一种心理作用。
没问题吗?骆叔时皱眉。他的身边没有这一类优柔寡断的人,所以他还是很担心啊,这孩子能受得住吗?若是不行,他就趁早换人,若是到了中途再换人可是很麻烦的事情。
“你若是不做,这作坊就让给我好了。”南青箫也还是担心,所以又加了一把火。
“谁说我不做!”果然,南青箫此话一出,南明宣立刻就有了反应,“我做!”
“你做?你确定你能做?”骆叔时只是想确定一下,但是这话挺在南明宣的耳朵里,却变成了一种挑衅。
“我当然能做!南家的东西,我绝对不会拱手让人!就算要归属骆家,这作坊主也只能是我!”南明宣看着骆叔时的目光炯炯有神,所有的胆怯和畏惧都被坚定所取代。
“请吧,让我看看你是否够格成为我手下的作坊主。”好眼神!骆叔时几不可察地挑了挑嘴角,伸手让南明宣进门。
“我一定会做到!”南明宣果断转身,大步踏进熟悉的作坊。
第12章 看上哪了?
“呦,少爷来了!”
“少爷。”
“少爷您今儿怎么有空?”
南明宣一踏进作坊,就受到雇工们的热烈欢迎,显然是平日里常到作坊里行走,跟这些雇工们也都熟识了。可南明宣的脚步一顿,环顾四周大致清点了一下人数,微微皱起了眉。
“其他人呢?”
现在已经是五月末,位于睢宁国南方的高邑城几乎就是进入了夏季,在这样的季节里,雇工们若是没有工作,都会聚集在作坊最中心的大院里闲聊的,可是今日聚集在这院子里的雇工人数还不及平时的一半,且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还有十来个年轻人,那都是这些老人的儿子或孙子。
跟在南明宣身后的南青箫和骆叔时一听这话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环视一圈,也都不满地蹙眉。但南青箫还是感到有些庆幸的,剩下这些,年龄虽然大些,但都是酿了一辈子酒的老酒将,胜在经验丰富,技术也过得硬,虽然偶尔脾气会有些不好。
听南明宣这样问,雇工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多是摇头叹息,不忍将事实告之这位年龄尚小的少爷。
其实南明宣也猜出了大概,他要问的,只是详情而已:“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都去账房结了工钱没有?”
“大部分都是老爷走了之后才走的,工钱都结了,那群猴崽子,怎么可能落下工钱不要?唉,就剩下咱们这些老头子,咱们啊,跟着老爷干了一辈子,舍不得走喽!何况,这走了之后,也没人要咱们啊。”
“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