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大街上桥底下行骗的,有些人不理会,有人就老上当,那就是他们总耳太软,才容易听信别人。当一个人的总耳被谁打开,他对这人就全无防备了,说什么信什么,问什么答什么。”
“这还能被打开?”卫远扬揪揪自己耳朵。
“一般人当然打不开了。”
“那要怎么打开。”
“哈哈,这老太婆我就不能再说了。”
他哦一声,不问了。
“小伙子啊,你过来。”她招呼。
卫远扬凑过去,老太太伸出双手,捏住他耳骨,闭上眼,嘴里缓缓念叨着。听着苍老安定的声线,他的心也沉了下来,双耳被粗糙的手指摩挲,后背到头顶舒服地一阵发麻。
“这就好了。”老太太念完,放心地左右看看。
“这是?”卫远扬不明白。
“凭谭家哥俩那点本事,是没法再打开你的总耳了。”老太太和善地拍拍他脑袋,“小伙子啊,放心去查你的案子吧。”
听她这么一说,卫远扬才发觉时间不早,赶忙道了谢回去上班,齐谐要再陪老人家聊一会,留了下来。
“您又是从哪学的招啊?”齐谐从老太太肩头拈起一团起球的毛绒。
“现学的。”老太太乐。
“总耳。”他笑,“您真能想得出来。”
“不比你那什么‘百谷寂’。”老太太摘下眼镜擦了擦,“刚才那孩子心是不错,但太实诚,这么容易听信别人可不大好啊。”
“也不是。”齐谐说,“他也不是谁都听信。”
“哦?这么说,他的总耳是被你打开了?”
“大概吧。”
“未必是坏事。”
“也未必是好事。”齐谐轻叹,“我还是看不见您屋子里的游魂,您也看不见那兰花上有只透明的瓢虫吧。那些东西,只有我们自己能看见罢了。”
“这不是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只要还有别人能看见,它就不是。”
“可是等看见了,那个人也再不是‘人’了。”
“我知道你的心思。”老太太轻拍他的手,“刚才问他是不是你朋友,你嘴上是应了,心里却未必这么想,即便前面一席话,也不是你在担心他什么,只是不想搅扰人间事物。——你苦恼的是这个吧。”
齐谐勉强笑了笑,算是承认。
“会苦恼,就还算活着。”老太太缓缓点头,“还是那句话,悲喜莫追缘由,万事且随心□□。”
☆、假象
面对荒诞的现象,不是轻易用“不可能”开脱,而是相信着最不可能的假设,以穷尽想象的浪漫为动力,寻找证据,赋极恶以存在空间。——所有侦探,都是犯罪的梦想家。
毫不停顿地敲下这一段,谢宇按下回车舒了口气。
新连载第一部,完。
然而另一些东西还在继续。
点开邮箱,未读邮件,发件人,晴夜踏莎。
致西境大:表妹已安好无恙,不胜感激,拜谢在此。
的确。谢宇想,如果齐老板所言非虚,夔婴已被召来,晴夜的表妹自然恢复正常。但是矛盾在于,除了齐谐和自己,另外四人至今活跃在线上,并未出现被妖物附身的异常举止。
难道有人在别处玩了游戏,又把夔婴召走?或者齐老板的说法本身存在问题?再比如……那四人中间有谁懂得邪门法术,反将妖怪杀死。
他对这想法露出一个“不可能”的嘲笑。
又收敛了。
所谓侦探,就是要相信最不可能的假设。——为自己所鼓舞,谢宇精神一振,起身端坐,将电脑屏幕的亮度调高。
不以公开为目的的人肉搜索对他不构成任何道德问题,半天时间过去,e君、十一夜、马盒子、迪丽拉,四人的真实身份轻松暴露在几张网页上。
建材科技公司,外语学院,物流中心……
他的视线最终停在第四个单位名称上。
“侦探直觉”的说法总能在关键时刻发挥虎烂读者的作用,但是真要让谢宇对此时的微妙感说出个所以然,恐怕也难以办到。
于是顺着“直觉”的指引,他来到了天辉大厦。
穿过大堂来到监控室,满墙的屏幕精准显示出每个交通核的人员动向。
“我需要28层的监控记录,请你配合一下工作。”一个耳熟的声音说。
“我向上面请示一下。”保安拿起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