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涟解决了水火、好好清洗了一番、吃了些干粮喝了些水,又在君寻尘的守护下睡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感觉状态回来的他,随着君寻尘一起前往西谷诺sx谷诺山脚的那一圈集市繁荣已经不如从前,有些商家已经开始拆卸帐篷或者店面,准备王庭盛宴一结束就离开这里。
当然,这是普通人眼中的事实。而事实背后,是另一层的事实。
成涟看出了,这些房屋和帐篷这么一拆,神不知鬼不觉就多出了许多草原中最最稀缺的木材和建筑材料。用这些木材可以制作拒马、建造大型器械,可以配合其它建筑材料建造关卡。
那些道路虽然宽阔,但是十几具拒马就能将其完全拦住。前方长枪兵阻敌、后方弓箭兵强射,没有人能够逃得出来。即便是霜裳修罗、混沌剑神这种天下至强,面对五万的军队也实在是太渺小了。
“不止五万。瑶箱帐的那位小帐主,他的哥哥,你知道此刻在哪里吗?”君寻尘像是读出了成涟内心的话,顺口说道。
成涟全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瑶箱帐的小萝莉小帐主,原来不是因为他的哥哥太差劲才继位,恰恰是因为她的哥哥太优秀了。苦戍边疆三载,只为了隐藏这磨刀久矣的杀心。这一层层的布局,实在太过于庞大了,一动就是州、帐层面的力量!这些江湖大侠拿什么来对抗?
自己要不是作为锦上添花布下的闲棋,恐怕现在也如同这些大侠一样被蒙在鼓里,以为胜利可望,岂不知自己一步一步走入死亡的陷阱。
那些大侠,到现在都还沉浸在争夺“权名利”的赛场中,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是刀俎上的鱼肉。要是自己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再怎么改变自己的性格也察觉不到山脚下一支暗藏的军队正在结集。
来到了山脚下一条通往山上的路,成涟和君寻尘拿到了写有各自名称的令牌。成涟将令牌向君寻尘晃了晃。
“即便输了的人也不放过?”成涟问道,只是单纯的好奇,语气中没有一丝的可惜和同情。
令牌,核准之前报名登记的信息后就可以领到。这些大侠还以为只是赛制的要求,纷纷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阎罗王的征集令上。每一个获得了令牌的人都意味着可以追寻踪迹和可以区分身份。到时候这些令牌连夜送回守岁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些先输掉的大侠连关卡都进不了、连回国都办不到!即便他们输了,现在就离开这死亡之山,在路上等待着他们的也是无止境的追踪和杀戮。
在这茫茫大草原上,四面楚歌、都是敌人,归国之路也被阻塞,不是主角的他们可能看得到一丝一毫的生机吗?
两人一步一步慢慢向着演武场走去。山路难行,但是对于皆有死志的人来说也不算什么坎坷。
“这些化整为零的大侠反而是最难以杀光的,总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不过无所谓了,他们和真正的留下来的大鱼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君寻尘说道。路很宽阔,他刻意往路边走,视察着没有铺上山路的陡坡。
他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陡峭程度,足够了。
成涟赞扬:“的确是毫无缺陷的布局。擂断这三十二条山路,攻上去固然难,攻下来突围也很难。这些江湖人士除非能吃石头为生,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没错,我给了他们一个暂且安息的小小阵地,让最是惜命和猜忌的他们无法有效地组织冲锋来突围。等到饥饿和干渴降临、每一分每一刻都在折磨着他们的身心之时,他们再想舍命突围已经迟了。”君寻尘用平淡地声音说,没有兴奋、没有痛苦、没有犹豫、没有解脱。
“那些大侠留在燕朝境内的家业和余党呢?”成涟问,他知道朝廷一定没有算漏这一点。
君寻尘却摇了摇头说:“再慢慢清算吧,又或者燕皇会赦免他们,允许他们转型成正经商人继续存留下去。盘根错节地清算下去实在太耗国力,只要能将他们的传承斩断就足够了。这些大侠一方面最重视传承,一方面又将己派武学的精髓紧紧把持在手中,不到临死回光返照不肯说出。他们这些人死了,这些武功传承就断了,江湖也就散了。”
成涟听出了君寻尘理念中的局限性,可是他有什么资格去评判这种做法的对错呢?其所导致的结果,还是交给这个世界的历史来得出和承受吧。
他要做的,就只是杀死君寻尘。
“西柔为什么会这么配合燕朝。这么晓大义明大理,比那些死忠的忠臣还要忠心耿耿——这么多大侠的死亡,这个恶名是要西柔来背了吧?”这一路上下山的行人稀疏,看样子那些江湖底层的大侠即便输了也想留下来观战。成涟看着演武场将近,人声鼎沸中传来一声声吼叫和叫好。
君寻尘笑道:“我要说西柔王早就被燕皇控制了,你相信吗?我不喜欢说故事,这是我和燕皇的另一个故事了。”
成涟一笑,没有接着问。
两人走近演武场,站在人群的最后面,看着台上有来有回。无言了好一会儿。良久,君寻尘才说,取个资格吧,今天是正戏前的开胃小菜,可看可不看。
“我倒觉得很有意思。泥潭里可不止有自甘堕落的猪猡和凋零误入的纯洁花瓣,还是有一些本身就活在泥水里的泥鳅。”成涟话里有话。
于是又是长久的沉默。君寻尘若有所思。
台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胜利者趾高气昂,失败者垂头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