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买身衣服都不够。你还不给我好好念书,将来找份稳定点的工作,打拳这种只能是业余爱好,有个屁前途。再说了,你小时候怎么跟我说的来着?长大以后要养我们呢,你不好好念书,不好好工作拿什么养我们,我看你连小土都养不活!”
“我就是喜欢打拳,于教练说了,打拳也可以是一份事业,他就打了一辈子拳了,他还上过国家队比赛呢!清霁哥也从小练拳,为什么到我这儿就不可以了呢!钱就那么重要吗!”窦天骁委屈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长这么大都是浑浑噩噩的过日子,头一次有了想法有了主见,有了帮助他的教练,有了带他到处看比赛的清霁哥。
他甚至已经看到了一条宽阔的马路,可家里人却硬生生地拽住他的衣服,让他往另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上走。
这让他无法接受。
舅妈的嗓门也不甘示弱,“你吃饭喝水要钱,出门买东西要钱,生病看病要钱,娶媳妇儿生孩子要钱,你醒过来就是要钱,人活着就是为了挣钱花钱续一口命,你说钱重不重要?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舅妈说的一点都没错,我不会害你的。”
“可是我……”
“可是什么可是!”舅妈毫不犹豫地打断他,“你成绩都掉到二十多名去了,还成天不思进取琢磨着其他事情呢?我告诉你,你要是考不上高中就给我扫大街去!”
舅舅撞了撞舅妈的胳膊。
舅妈也意识到自己的言辞过于激烈,但这兔崽子上赶着找骂,不唱次黑脸他压根就不长记性。
“扫大街就扫大街!谁稀罕啊!”窦天骁气愤地摔了筷子,“哥哥不是也没考上高中,你都没这么骂过他!就因为我不是你儿子,你就这么凶我!这也不让那也不许!剥夺我喜欢一样东西的权利!”
舅妈一时急火攻心,忍无可忍,扬手就在他的脸上甩了一掌。
“啪”的一声,清脆得令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凝固了。
外公急忙抬手拦了一下,神色慌乱地看着小外孙。
窦天骁的耳朵一阵嗡鸣之后,惊诧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颊,抬头瞪着舅妈,湿热的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半边脸颊烫得发麻,胸口起起伏伏,像是困着一头野兽。
他的思绪是混乱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舅妈刚才说过的那些话,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绕不过去。
凭什么啊!?
他爸妈都管不着他了,舅妈凭什么啊!?
“你有话好好说干嘛要打孩子呢!”外公扭头呵斥了一句,伸手拉了拉窦天骁的手腕,“打疼了没有啊?”
外公的示弱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化窦天骁。
距离上一次被打的经历已经是许多年以前,窦天骁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面,倔强地别过脸,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走去。
在楼梯口的时候他还听见舅妈那锣鼓一般的嗓音。
“我让他好好学习我错了啊!不让打不让骂就这么让着他,迟早跟他爹一个德行。家里已经有一个没出息的儿子了还要再添一个吗!窦天骁这驴脾气真是跟他妈当年一模一样,想要干嘛非要干嘛!倔脾气,倔得要死!等他长大了后悔想学习都来不及了!”
舅妈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楼梯嚷嚷道:“我养你这么大真是白养了!我告诉你你再这么不听话就给我回你妈那儿……”
舅舅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窦天骁鼻尖一酸,冲着楼下吼道,“回去就回去!”
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被家人抛弃的那一刻,眼泪犹如巨浪翻涌而至。
其实这并不算是窦天骁和舅妈的第一次正面冲突,在他的印象中,舅妈最常限制他的人生自由。
小时候不让吃零食,不让瞎玩,稍微大一点了不让练散打,不让看课外书,现在又不准他练拳击,舅妈总想控制着他的喜好,让所有人听从她的吩咐,往她希望看到的方向发展。
因为舅妈是长辈,大多数时候又疼他护着他,所以这些他都忍了。
可是人终究会遇到自己所热爱的东西,会产生执念,所以这次他再也憋不住了。
过去那些恩恩怨怨就像是填进炸弹里面的弹药,在引燃导火索之后,爆炸范围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养活自己,没必要再忍受家里面的压力。
他忽然想到了江燃。
他可以去找江燃。
江燃一定会理解他的。
但他不知道江燃新家的地址,于是又想到了于教练。
他还可以求于教练让他住在健身馆。
不争馒头争口气!窦天骁迅速擦干眼泪,开始收拾行李。
外公推门而入,反手带上了门,温和地喊了一声,“小豆子。”
窦天骁知道外公肯定是来劝和的,没有吱声。
“骁骁。”外公拉了拉他的手腕,“别跟你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