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庆说完,向着大伙神秘看去,几位把头都是会心一笑。
只有秦五哥和牛路、石来旺几个把头,坐在那里不动声色,等着事情继续向下发展。
程里长拧眉捋须道:“他俩的事,我来时路上已有所耳闻。秦浩自不必说,那是秦五哥的孙儿,也是我们向阳庄里难得的少年英才。可那个叫姚远的,我没记错的话——应该就是庄外姚黄氏的儿子吧?以前也曾与他有过几次面缘,那孩子给我印象却是无能懦弱,不知德庆兄弟说的可是这位?”
“正是!以前我对这小子也无好感,他娘还缠着我嫌我不收他。今日若非亲眼所见,真是打死我都不敢信啊,呵呵。”
“如此说来,呵呵,以前,以前竟是我们看错了?”
先前几个支持姚远的把头,此刻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孩子今日也的确让我等刮目相看呢。”
程里长见大家都如此说,坐在椅中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向着王德庆笑道:
“德庆兄弟是多年的老把头,眼光自然是没话说的。既然你说可以,那就必是行的。这样,今天我就做主了,把姚远给——”
“慢着!”
一直坐在人群里沉默不语的秦五哥,此时忽然伸出了手,阻拦程里长继续把话说下去。
这让正在一旁红脸出汗的牛路与石来旺,登时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充满了期待的向着秦五哥望过来。
“既然大伙都说姚远这孩子不错,那我也无异议。只是凡事都得讲个规矩吧?姚远与秦浩是在我秦五哥的斗射场里比试的,那便是说他是来我场中应试的。即便你们这么急着抢人,呵呵,那是不是也得先问问我秦五哥,收不收他呀?”
大伙一愣,谁也没想到秦五哥居然会生出这般说法。
坐在椅上彼此对视了一眼,只觉无言以对,于是都向老王叔王德庆看去。
王德庆眼瞳一缩,大脑中也似被雷击了一般,久久没有回应。
他什么都料到了,只是万万没想到秦五哥居然会出此一招,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合情合理的话语,把大家的口都堵了个严严实实。
亭外的阳光正暖,金黄色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木亭,铺洒在每个人的身上。
火炉上的铜壶轻声低鸣着,嘶嘶的水开声浸润在这个小小的木亭里,更衬托的这里安静无比。
向阳庄外鸡冠山下,一处破旧的土窑坐落山脚。
参差篱笆围成的院落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收拾的很是齐整。
一身灰布衣衫的姚黄氏矗立门间,俏美的脸上尽是担忧彷徨。
她本是带着可儿去寻老王叔,寻了半日不见,却听说他进山去了。心中料定是老王叔不收姚远了,所以今日才躲着进了山去。
正要回去带了姚远回家,却遇上了程里长的夫人,说是家中还剩余有些糙米,让她同往家里去取些,也好帮衬着她娘仨儿勉强度日。
感激不尽后,姚黄氏便带了可儿跟随程夫人,一起来到里长程培贤家取了糙米。又不好立刻离去,只得又与程夫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家事,过了片刻后,这才告别出来。
等回到了打谷场,却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以为是比试完了,姚远等不到自己和可儿,便先回家去了。
于是她匆忙带了可儿赶了回来,等回到家中时,却不见姚远。这才心中慌急起来,正要带了可儿出去寻他,却见姚远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
“娘,我回来了。”
“这是去哪了,娘回去找你,见打谷场上无人,以为你回来了,谁知你却不在家,都快把娘急死了。”
姚黄氏神色中还在惊惶未定,上前拉着姚远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让他坐到灶台前面暖身。
自己顺手拿瓢往锅里舀了几瓢水,又回头从地上的布袋里掏了少些糙米出来淘洗,准备给孩子们做饭。
姚远看到今天竟然有米吃,好奇问道:“咦,这是哪里来的糙米?”
姚黄氏只得把缘故说了,又向他道:“只是没见着老王叔,只怕他是见我难缠,故意躲进山里去了。”
“老王叔他没进山呀,我刚才还见着他了。”
姚远正逗着可儿玩耍,见她这样说,随意回应。
“你见着了?那他可曾说什么?”
“他没说啥,我也懒得去问他。”
“你这孩子,既然都遇上了,却如何不去求求他,兴许也是个机会。”
姚黄氏显然有些失望,不过今日没寻着老王叔,她心里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此刻对这样的结局,虽说多少总有些失落,但也却没那么不可释怀了。
没过多久,饭便好了。
少量的糙米做成粥,闻着倒也可口。
大概是这几日都有点饿坏了的缘故,姚远和妹妹可儿都吃的特别香甜,甚至连碗底都舔了个干净。
姚黄氏为了给孩子们节约一点粮食,自己只是喝了一点清汤寡水,聊以填腹。
姚远看见了,不免心中有些难受。
此时正是寒冬,自己即便有些农业上的想法,暂时也还无法尝试。再说现在家中无钱无地,即便有什么想法,那也都只能是空想,只好等到来年春天看情况再说了。
而眼前的姚黄氏却让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的母亲,为了供自己上大学,一个人在农村种地养猪、省吃俭用,身体上有了病也不舍得去看,还没等到自己工作,便因病去世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
这种切身的体验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