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住的心微微好受了些。
面包纸撕开,渣掉在桌子上,她捏着面包咬了一口,没有什么表情,又喝了一口水,直到将整个面包吃完。
她很努力的吞咽,喉咙里却是有一块东西故意堵着,她又喝了一口水才咽了下去。
浑身像是有了力气,她站起来将垃圾丢入桶里。
老警察将烟灰缸还没燃尽的烟头捡起来,重新点上,看着她,吐出一口烟。
周小荻握住门把手,回头,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老警察看得多了,又呼出一口烟:“周小姐,注意安全。”
周小荻出了警察局站在六月的太阳光下觉得有些冷。
她歪了歪脑袋,抱住自己的胳膊,发现没用。
手心热的滚烫,胳膊再往上去脖子、脸、再往下去,心、五脏六腑都是冷的。
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
很刺眼,只是几秒,就刺出眼泪。
她闭上眼,靠在梧桐树干上,眼睛因为直视太阳而出现短暂性的昏黑。
周小荻觉得自己很冷静,她甚至可以嘲讽的想这和十年前又什么不同,进了警察局和不进警察局到底有什么不同。
一道门,一道坎,跨过去了还是没有任何不同。
很气愤么?气愤的年纪早就过了,她有点麻木。
麻木,是的,她才二十二岁,她觉得自己的心在尘世的洗涤中变得麻木。
笑不一定是开心,也许只是职业性的;哭并不是难过,也许只是勾起别人的同情。
她变得不大像自己,不知道自己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可她又是自己,一步一步走来一步一步丢弃过去。
能剩下的还有什么?
五脏六腑俱在,不识人间滋味。
喜怒哀乐尤存,已失本心。
可她的生命中出现了一个干净到纯粹的人。
他不了解她的过去,他们萍水相逢,贪取温暖。
余杨啊,畸生于她心房的森林。
夜深人静时,她甚至能听到森林抽枝发芽的声音,多么撩人。
她睁开眼,阳光从梧桐树宽大的叶子中间投射下来。
余杨。
每念及他的名字,他便在她腐朽、难堪、可怜、不堪重负的心弦上拨动一声。
她好像觉得没那么冷了,麻木的神经从冰箱冷冻室拿出来解了冻,化成一滩水。
周小荻一低头,就能在水中的倒影里看到余杨的影子。
她伸手触碰,将至未至,梧桐树上落下一片叶子,荡起涟纹,余杨便消失了。
————
夏日闷热,余杨下了课,拿着课本和陈耿生从教学楼里走出来。
余杨昨晚可以称的上彻夜未眠,早上起来上课人像打飘飘一样,陈耿生拿着厚厚的专业书往他身上砸:“哎呦喂,可要悠着点,这个小身板小心被她给榨干了,要知道没有犁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余杨皱眉,捂着被他砸的地方:“你想哪去了?”
陈耿生凑近:“唉,几垒?别跟我说你们还没亲嘴儿啊,我可不会信的。昨天辅导员查房我可是替你圆了好大一个谎呢。是兄弟给我说一声让我乐一个!”
余杨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耿生将手撑在他肩膀上,盯着他。
余杨:“我没去她家,她昨天心情不大好,我就站在她院子外。”
“你打的赌太小了,我们赌个大的?”
“赌什么?”
“赌欲。”
周小荻不知道是怎样了,他很担心,担心她做出违背自己本心的事。
余杨发了下呆,陈耿生将他摇醒:“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深情的人呢,不过也是,周小荻长得是不错,在我们那个破地儿一枝花似得,可高中三年没一个人喜欢过她,就你,把她当心尖尖捧着。”
余杨回头,板着脸,有些生气。
陈耿生举手投降:“大哥我的锅,不该说。”
可他又叹了口气:“你听不得这些东西,我倒是能把嘴巴闭上不说,可你和她在一起了,被高中的那些人知道了,风言风语你总得听一点吧,这都受不了了,到时候怎么办?”
怎么办?
在高中一向低调的余杨因为那些刺耳的话第一次朝别人挥向拳头,到现在太阳穴还留着块疤。
可蛮力终究是下下之选,他能让那些人害怕,却不能让他们牢牢地闭住嘴。
余杨想了想,像是下定了决心:“我不怕这些话,我会带她走的远远地,不让她遇到那些人。”
倔强到这种地步,陈耿生就劝不住了。
不是他自私,余杨是他兄弟,周小荻是可怜,可也可怕。
经历过那种事情的人,就像是与恶龙作斗争的勇士,你哪知道勇士胜利之后是否化身成恶龙没?
陈耿生就把话撂这了,他兄弟余杨,绝对要在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