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院内,经过三重护卫哨卡,等内侍通报完毕,又等了足足两柱香时间,
南宫星才见到了武达。
“南宫少侠,听说你刚去见了老五,这次老四出事,他可有什么话说啊?”
武达端坐在一张书桌边,望着面前铺开的纸,细细读着上面的蝇头小楷,锦
袍玉冠,已俨然一副贵气逼人的模样。
瞧他面上沉静如水,丝毫不见先前的鲁莽和呆气,南宫星知道,这应该就是
三公子将来登上世子位后,打算展露出来的面目了。
“回三公子的话,”他颔首抱拳,沉声答道,“五公子声称此事必定是有人
陷害,在下深思熟虑,也觉得极为可疑。”
“哦?你说说,哪里可疑?”
南宫星盯着武达的眼睛,缓缓道:“画舫是五公子常用的私物,但距离上次
游湖使用,已过了足足七个月,霹雳震天雷装在船舱夹层的话,为了火药不受潮,
须得在半个月内便点火炸掉。而半个月前,画舫在镇南王府内务官的打理下,并
不在五公子手中。”
武达点点头,“不错。但平素打理画舫的,就是老五的人。老五好歹也是我
们家的老幺,拆开板子往里塞霹雳震天雷这种事,怕是用不到他亲自出手。”
“三公子说得对。这种事,主使自然不必亲自动手。既然如此,沿江而下这
些日子,谁都有可能趁机动手。”
武达略一沉吟,道:“还有么?”
“还有便是三公子您所说的消息。王府那边飞鸽传书,称王妃并未传信,画
舫离开王府过来,说是五公子召用。那么,四公子收到的信,和管船人收到的信,
便都有造假的可能,到底是何人送信,何人假造,三公子还是应当好好查查。”
武达微微一笑,道:“我正是查了,才越发怀疑老五。调船的信是官驿文书,
盖了老五的私印,那印章老五睡觉都不离身,谁能偷来?母妃如今病体欠安,字
迹羸弱潦草,老四是个大孝子,一看就会心急火燎,没有详细辨认就走,也不是
不可能。最关键的是,母妃的信上也有私印,不过并不会随身带着。那方私印,
想要盗用,一来得武功不错,二来得能随意出入王府禁地,三来还要熟悉王府内
苑格局。南宫少侠,符合这三个条件的,除了老五,镇南王府上下怕是没有第二
个了。”
南宫星无言以对,只得道:“三公子说得有理。如此看来,五公子的确嫌疑
极大。”
武达话锋一转,却道:“可如此凑巧,反而显得有异。所有证据都跟蜜蜂追
花儿似的飞向老五,哪一处也没有疑点,就是最大的疑点。”
“哦?”南宫星发现自己对几位公子的猜测次次落空,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那三公子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有人想将本公子陷于不义之地。”武达沉声道,“南宫少侠,
你并非王府中人,我也不妨直截了当地问,如今这个局面,你是不是觉得,我就
是那个一手操控的主使者?”
南宫星微微皱眉,但此时若不坦诚,未免有些做作,“不错,在下的确是这
么想的。”
武达冷哼一声,道:“连你一个江湖草莽都会这么想,我父王呢?”
他将手中毛笔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怒道:“看似最后所有好处都落在了本公
子头上,可我父王也不是傻子!这次的事,分明就有一个阴险毒辣野心勃勃的恶
徒,打算让我们整个王府分崩离析,让西南动乱不安。”
南宫星略一思忖,上前一步,“会不会就是天道。”
三公子的目光微微一闪,道:“你们江湖中那些门道我不懂,我不是老五,
不爱出去乱闯,也不是大哥,总要去名门大派走访。我懂的是,这次的麻烦,其
实是对着我们镇南王府来的。如今兄弟们就剩下我一个还能主事的,我绝不会让
那些人如愿以偿。”
若不是之前二公子一败涂地的时候亲眼见到过武达的果决和狠辣,南宫星差
点便要认为此前的种种怀疑都是误会,可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江湖武人,对方为
何要对他装腔作势?
“三公子,我还是不太懂你的意思。”
武达闭目沉吟片刻,道:“我听人说,你来自一个叫如意楼的地方。”
“不错。”
“是能让人称心如意的意思么?”
“天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八九不如意事,唯如意楼。不敢说万事遂意,
但求尽力而为。”
武达缓缓道:“我问过唐门的人,近几年你们如意楼做过不少帮人如愿的事。
听说,你们对武林之外的人,买卖还要优惠些。那我问一句,本公子算不算是武
林之外的人?”
南宫星点头道:“算。”
“那你能不能接我的买卖?”
“那要看您的买卖是什么。先问目的,才能决定接还是不接。”
“我要把老五送出去,随便送到什么地方,先躲起来。”武达大出南宫星意
料地说道,“你怀疑我趁机除掉对手也好,阴谋害死兄弟也罢。总之,这是我这
笨头拙脑,如今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轻罗要来杀老五,我手里捏着老五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