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她一根弦绷得太紧了,也需要适时地放松一下。
顾眉生笑了笑:“我叫餐厅给我们送餐。”她说完,走到顾钰墨身边,紧盯着事态的发展。
7点左右,没有等到晚餐送来,她还是出去了。
等她驾车来到江边城道时,天边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顾眉生撑着伞下车走到江边时,彭青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
她面色平静地走过去,将一份上市计划书递到彭青的面前:“谢谢。”
彭青将文件袋夹在外套里,说:“谢就不必了,今天的事我听说了,一切都远比你事先预料的复杂了许多。”
顾眉生握着伞站在风雨中,身上的黑色外套被雨水沾湿。彭青侧着脸看她,不由勾唇笑了,她又恢复成那个淡若冬雪的顾眉生了。
年轮轻转,曾几何时,他彭青心上也开始产生了一种名为牵挂的情绪:“你既然早知道白沫先会利用蒋悦然上演苦肉计,怎么又会查不到白沫先打算绑架你的家人呢?”
顾眉生没有出声。
再回神时,彭青早已经离开。
说出来未免丢人,但却是事实:顾眉生一直到了这一刻依然想不明白,她明明事先让赵春安排人手保护顾家众人的安全,可她的家人为什么还是会被白沫先的人绑了去呢?
难道赵春又开始悄悄背着她与白沫先合作了?
顾眉生的心陡然一凉,那她现在派赵春去接家人,岂不是火上浇油?但她随即又转念一想:不会的。
不会,栾亦然还在那里。
他在。
雨,越来越大了。
城北白氏的仓库里,原本有满屋子的人,现在只剩下了顾鸿华和白沫先两个人。
桌子上放着一把只装了一颗子弹的枪,栾亦然在离开之前对顾鸿华说:“白沫先绑了您一家人,顾先生打算如何处置他,请自便。”
他走出仓库站在屋檐下,颇有闲情逸致地靠着冷墙听雨。雨声潺潺地滴着,里面的两位都是荣城只手遮天的人物。
栾亦然似是要将生死大权这样的事交还到了他们自己手里。
顾鸿华与白沫先,几十年恩怨缠斗,正好也能趁着这样的机会好好地清算一下。
桌上的那把枪,谁也没动。
白沫先筋骨尽断,他是动不了了,勉强坐下来,只觉得生命在自己的体内一点点地流逝。他身上甚至还有枪伤,恍恍惚惚间,白沫先意识混乱,“我身上怎么会有枪伤呢……”
顾鸿华淡然看着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偶尔你算计我,有时我谋划你。”
白沫先掀眸看了他一眼:“荣城要变天了。”
顾鸿华沉默不做声。
白沫先说:“你开枪吧。若今天我非死不可,我倒是情愿死在你手里。”他说着,有些吃力地勾唇笑了笑,“顾云卿,你这辈子还没亲自动手杀过人吧?”
顾鸿华依旧是沉默,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那支枪,放在手里仔细地研究。顾鸿华是个纯粹的商人,他也曾派人处决过一些非死不可的人,自己动手却是极少的。他轻蹙了眉:“倒不知道这枪该怎么上膛。”
白沫先看了一眼他手里的枪,轻轻闭上双眼:“这枪已经上了膛,你不如痛快一点。”
顾鸿华轻轻颔首,却又将那把枪放回了茶几上。他看到白沫先眼中的意外,淡淡笑了笑:“不,我不会杀你。这一枪下去,你是死得痛快了,我却是累累把柄都被栾亦然握在了手心里。”
白沫先听他说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一边笑着一边重重地咳嗽着,身体里的血汩汩不停地往外流着,说:“你女儿爱他,你能奈他如何呢?荣城这盘珍珑棋局,你我下了数十年,没想到竟是便宜了这小子。”
顾鸿华轻轻皱了眉:“你将白氏也给他了?”
白沫先没有回答,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枉死的儿子白锦恒了。他轻叹了一口气:“我该谢谢你不日前救了蒋梨一命。她再贪钱,再不济,到底也为我生过一个儿子。”
他说着,看了眼顾鸿华:“你真的相信顾礼墨不是你亲生的?”
顾鸿华凝神看着他。
白沫先接着说:“你还是调查清楚吧。女儿再好,终究是要嫁人的,你当真甘心把自己辛苦经营的鸿云拱手让给栾亦然吗?”
“为了一个张小曼,值得吗?”
顾鸿华倏而沉了脸,“闭上你的狗嘴。”
白沫先看他一眼,轻哼:“冥顽不灵。”
栾亦然站在门口,沉默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明白:每个人都是有软肋的。
白沫先的软肋是他死去的儿子白锦恒。
顾鸿华的软肋则是妻子张小曼。
栾亦然抬起头看了眼夜空中像珠帘一样不停掉坠的雨滴。从他的角度望去,黑色的幕空像是一张哭泣不停的女子脸庞。
他烙铁一般的情绪在这样的一场冬雨里渐渐变得柔软。
栾亦然心里是知道的,他的这份柔软,自然又是来自于一个叫作顾眉生的女子。
他再一次在心里宽恕了顾鸿华的所作所为。
还给什么教训呢?
若被顾眉生知道是她的父亲亲自策动了今天家人的绑架,她心中不免会产生坏情绪。
若被她看到顾鸿华身上有半分损伤,她又不免会内疚难受。
无论是坏情绪还是内疚难受,到最后受累的还是他自己。
谁让他爱上了顾眉生呢。
反正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