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是左右为难了,不在乎再多这一次左右为难。
轻轻地叹口气,栾亦然转身走进了仓库前,他眼尖,看到了藏匿在夜色里的几辆黑色轿车。
那些应该都赵春的人,栾亦然朝着那几辆车扬了扬手,沉声道:“出来吧,还躲什么?”
两个便衣男子很快便走了过来。
栾亦然看了他们一眼:“眉生叫你们来的吧?”
两人点头。
“你们把顾先生先送回秋波弄吧。”
“好的。”
栾亦然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地放过顾鸿华,但白沫先今天晚上却是必然要死的。
大雨滂沱不停的11月28日深夜,栾亦然用黑布蒙了白沫先的双眼,载着已经是奄奄一息的白沫先去了离郊区大约有两个多小时车程的一个隐秘山村里。
车子九曲十八弯,最后开进了一片军用的训练基地。
白沫先虽然眼睛看不见,心中却涌起越来越不好的一阵预感,说:“这是哪里?”
四周除了风雨声,听不到半点人声。
栾亦然带着白沫先去了一片鳄鱼池,他驾轻就熟地将白沫先倒吊在鳄鱼池的上面大约一米高处。
栾亦然望着他脸上深浓的恐惧,勾了勾唇:“天亮之前如果你没有被鳄鱼咬死,会有人来放你一条活路。”
白沫先心惊肉跳,“鳄……鳄鱼?!”
栾亦然站在一旁,笑声寒凉,“白老板忘记了?上一次我跟你说过,你若再敢打顾眉生的主意,我会将你开膛破肚,然后丢进海里喂鲨鱼。”
“可是我又一想,若将你喂了鲨鱼我就欣赏不了你被开膛破肚的尊容了。所以,鳄鱼池应该更好一点。”
白沫先悬在半空中,吃力地挣扎。池底,鳄鱼听到动静,开始纷纷朝着他游了过来。
一阵极响的划水声,吓得白沫先七魂一时间丢了六魄。
鳄鱼对血腥味最为敏感,他如今浑身皆是鲜血。被吞食,不过是分秒之间的事。
突然间,有鳄鱼哗啦一声张开了血盆大嘴,在白沫先一阵极其惨烈的尖叫声中,他的半边肩膀和手臂就这样生生地被鳄鱼撕裂了下来。
白沫先一生要强。算计天,算计地,算计人,算计鬼。
他爱财,爱女人,爱玩弄权术,爱将人命与旁人的悲喜残忍地捏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也曾经娶过一个妻子,有过一个儿子。
但是后来白锦恒死了,白沫先渐渐与蒋梨两看两相厌。他从最初对蒋梨的怜悯,到嫌弃,到最后来的厌恶。
白沫先是个孤儿。他从一穷二白混迹到如今的富贾名流,这一路上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人心不古,黑暗世道。
没有人是生来就贪婪而绝情自私的。
但是,白沫先一直到死的那一刻,依然在算计着这个活人的世界。
下半身被鳄鱼撕咬不放的一瞬间,白沫先在剧痛中闷着声咆哮:“栾亦然,老子在地狱里等着你!”
11月28日,白沫先死了。他是活生生被鳄鱼撕咬而死的,享年52岁。
荣城,随着白沫先的死,真的是该变天了。
深夜11:30,栾亦然驾着车从郊区折返秋波弄。
顾眉生早就回来了,她还去水上居陪母亲说了好久的话。只是父亲的态度有些怪,他望着她的目光,有一种从不曾见过的疏淡。
顾眉生心中一时间生起了戒备,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红酥阁。大雨一直下个不停,天气显得越来越寒冷,北风吹在身上,已经开始有了刺骨的疼痛。
栾亦然回来的时候,一走进卧室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安静翻着一书的顾眉生。
顾眉生抬头看向他,悠悠眼眸间写满了风和日丽似的温暖,她朝着男人轻轻笑着道:“已经很晚了。”
顾眉生是不知道的。栾亦然为了消散身上的那阵血腥味,在上楼前,独自撑着伞在风雨不停歇的庭院里站了很久。
她在屋内,他在室外。
两人之间隔了一场冬雨。一堵墙。一扇窗。一盏灯。
距离不小。
但栾亦然却仿佛能听到女孩极轻极缓的呼吸声,他的记忆在顾眉生的身上被具化成了最最细微的感官。
他在楼下站了足足有一个小时,以至于他脱下衣服走过去亲吻顾眉生的时候,鼻子是凉的,唇瓣也是凉的,就连轻捧着她下巴的手也是湿凉的。
顾眉生下了床,从盥洗室拿了干毛巾,替栾亦然擦着身上寒凉的雨水。温暖的灯火下,栾亦然安静地坐着,目光追随着女子因为他而忙东忙西的身影。
顾眉生的一切,无一不精致。她身上的睡袍是梨花白色,浅浅的,衬托着女子的雪白肌肤和柔亮黑发。
寒夜间,秋波弄花枯的枯,谢的谢。唯有眼前这女子,始终花开绵延,娇美动人。
11月28日,原是格外惊心动魄,血腥残酷的一天。但白日的残酷和血腥被栾亦然悉数抖落在了门外的这一场冬雨里。
红酥里,没有残酷,没有算计,更不会有杀戮。
这里,只有女子温柔清浅的娴静,只有男人精心呵护着的温情。
尘世男女,到最后终归是要归于平静的尘世。
顾眉生替他放好了洗澡水,栾亦然舒服地半躺在里面,见她要走,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顾眉生转头看他。只见男人轻指了指一旁的软凳,“陪我说说话?”
栾先生要找人聊心事?这倒是件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