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夏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了脸上。顾钰墨似乎早就料到会挨这一巴掌,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顾鸿华冷冷地看了他们父子一眼,倏而起身,走向了书房。
除夕夜,团圆日。
可如今张小曼失了踪,他还有什么心情过除夕?
顾鸿华突然离席。顾鸿夏板着脸看着儿子:“顾钰墨,你究竟想干什么?不想过年,你就给我滚出去。”
“别啊。”顾钰墨眼中藏着某种极其矛盾的光芒,看着父亲,说:“我还等着看精彩的节目呢。”
顾眉生却在这时轻轻起身,走向了顾鸿华的书房。
书房里没有开灯,电视屏幕里,正在放着一些旧时的录影带。
顾鸿华见女儿进来,说:“你真的不知道你妈妈去了哪里?”
顾眉生走到电视机前坐下,“不知道。”
“但是,”顾眉生又道,“我刚刚在大伯的外套上闻到了妈妈平时常用的那种香水味。”
顾鸿华转眸看了她一眼,说:“眉生,不要试图利用你母亲挑拨我与你大伯之间的兄弟关系。”
顾眉生淡淡道:“为什么不可能?您都能狠下心来虐杀自己的亲外孙,为什么大伯就不可能加害我妈妈?”
她冷哼道:“您没有看今天傍晚的新闻吗?大伯连儿子的姻缘都能算计。多算计一个弟媳,算什么。”
顾眉生说完,忽然走到电视机前,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整箱的旧录影带,语气又冷又凉:“你与妈妈之间的那些旧时光,于你而言或许值得回味,对妈妈而言却比比皆是伤痛。”
顾鸿华瞪着那被烧着的黑色箱子,眸色一下子就猩红了,他不管不顾地冲上去,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扑熄那越烧越旺的火焰。
顾眉生站在一旁冷眼望着父亲崩溃的情绪。等箱子被烧得差不多的时候,她才端起书房里的浴缸,用里面的水浇熄了那场往事之火。
她看着顾鸿华。那一刻,顾眉生觉得自己或许是这世上最残忍不孝的女儿。她对顾鸿华说,“爸,面对现实吧。这一生,妈妈不爱你。”
顾鸿华倏而抬起一双猩红的蓝眸,他站起身一把掐住顾眉生的脖子,“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顾眉生眸色清冷地望着他:“掐死我也好。掐死我,妈妈就再也不必夹在我与你之间左右为难。”
顾鸿华终究是下不了手,他颓然地垂下手臂:“算了,算了。只要你妈妈能平安回来,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
晚上七点多,就在秋波弄的气氛最僵持糟糕的那一刻,顾鸿夏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走到院子里,冷着声道:“史文云出狱了?”
“您不知道吗?不是您叫人去把他保释出来的吗?”
顾鸿夏怒火上心:“我给你半个小时,尽快把史文云的动向给我找查清楚。”
他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从栾晴晴的号码上发来的短信:“有警察找上了门,请即刻来替我解围。”
顾鸿夏本来不想去,但他一想张小曼现在不知去向,万一栾晴晴的那张脸不小心被顾鸿华发现,只怕是要节外生枝。
他非去不可。
顾鸿夏驾着车离开了秋波弄。
不出一分钟,顾鸿华也驾着车跟着他一起离开了秋波弄。
门口,顾钰墨与顾眉生对视了一眼。
顾钰墨问她:“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问题?”
顾眉生摇摇头,“放心吧。”
顾钰墨轻轻颔首,他转身带着唐朦去了顾鸿夏这两天暂住的客房,打开电脑,将顾鸿夏名下所有公开和非公开的财产都翻找了出来,转进了自己的名下,又将所有与城北铁路相关的资料都拷贝了一份。
唐朦始终安静坐在一旁陪着他。
顾钰墨不时抬头看向她,笑着问道:“会觉得无聊吗?”
唐朦轻轻摇头,“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在做什么?”
“夺权。”顾钰墨微笑着揉了揉她的头,道:“从今天开始,顾家的一切都会由我与眉生说了算。”
唐朦表示依旧不明白。
顾钰墨扬唇,爱不释手地摩挲着她柔滑如珠的雪肌,“不明白才好。我希望你这辈子都不用明白这些污浊之事。”
晚上大约八点多,顾鸿夏开门走进了赵方圆的公寓。公寓里每个房间都亮着灯,却唯独看不到栾晴晴和赵方圆。
顾鸿夏心中生出一丝警惕,他将藏在内侧袋里的一把枪紧紧地捏在了手里。
他四下寻找着栾晴晴的身影,最后在赵方圆的床底下找到了她昏迷的身影。
顾鸿夏皱起眉头,将她从床底拖出来,又重重地踢了她两脚,“醒醒。”
栾晴晴身上一痛,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看到顾鸿夏,想要将下午顾眉生来过的事情告诉他,谁知刚一开口,整个口腔就传来一阵浓重刺骨的疼痛感。
顾鸿夏皱着眉看着她满口是血的口腔,瞳孔倏而收缩:“你的舌头被人割了?!”
栾晴晴痛得眼泪直流,她想要说话,却开不了口。
顾鸿夏看到了窗前书桌上的纸与笔,于是拖着她起身,让她坐在窗边,“开不了口,就用笔写吧。”
对面的公寓里,早已经有个狙击手候在那里。他的身旁,是举着望远镜的顾眉生。
顾眉生看到出现在窗前的“假张小曼”,又看了眼站在楼梯走道里正准备敲门的顾鸿华,轻声吩咐道:“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