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出膛的那一刻,正巧顾鸿华敲响了公寓的大门。顾鸿夏走出去开门,根本没有看到对面的一切,也完全没有看到栾晴晴额头中枪,倒在血泊之中失去呼吸的一幕。
他看到意外出现的顾鸿华,眼中划过一丝慌张:“云……云卿。”
顾鸿华看着兄长眼中的惊慌,心中越发觉得有问题,他在公寓里转了一圈,最后在窗边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那个女子。
那张脸……怎么与张小曼那么像?
这一切都出乎顾鸿夏的所料,他也一时慌了,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对顾鸿华解释,他走上前,拉了拉顾鸿华的衣服,“云卿,你听我说……”
顾鸿华一个甩手,一拳砸在了顾鸿夏的脸上。
顾鸿夏吃痛,伸手摸了一下鼻子,随即便发现了掌心上刺目的鲜血。
顾鸿华看到了一个死去的“张小曼”,他忘了辨别真假,他根本想不到躺在地上的女人会是假的“张小曼”。
这一刻,他连杀了顾鸿夏的心都有!
那一拳,他出了死力。
顾眉生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公寓门口的。她望着自己的父亲和大伯:“你们算计天,算计地,算计儿女,算计枕边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家人算计吧?”
顾氏两兄弟抬眸,目不转睛地望着顾眉生。
顾鸿夏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眉生,你居然敢杀人?”
顾眉生冷冷转身:“这女人假扮我母亲在先,又企图杀了我妈妈然后嫁祸给栾亦然,难道她不应该死吗?”
“你们都回秋波弄吧,这里自然会有人来清理现场。”
那一晚,顾眉生却没有再回秋波弄。
她驾着车子在人烟稀少的马路上漫步目的地兜着圈。
她也不敢回眉居,因为她怕栾亦然问她这一晚都做了什么,去了哪些地方。
她要怎么答呢?告诉他,她设计谋算了自己的父亲和大伯?还是告诉他她今天又杀了人?
似乎都不合适。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她觉得肚子有些饿了,就将车停在了附近的商业街,找了一间除夕夜依然营业的西餐厅,慢条斯理地吃下了一份浓汤,一块牛排和几块面包。
就算她可以忍着不吃,她肚子里的那个也是要吃的。
吃过东西,她走出餐厅,却意外看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是背影,顾眉生却一眼就能察觉到他身上无声洒落的寂寞。
她不在身旁,他无处可去。情愿独自一人在除夕夜的街头流浪。
顾眉生心中所有的伤怀和顾忌一下子都仿佛消失了。
她知道栾亦然深爱着她。
顾眉生从来未曾怀疑过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感情。
她陪着他回到了眉居,陪着他吃饭。她安静地听他声调平静地说着那些体尝不到任何情感温暖的军校生活。
她忽然明白,这个男人其实也只是一个欠缺生活温暖的普通人。
他口是心非地说:“生活中的喜悲微不足道。”她不忍心揭穿。
晚上洗过澡,两人牵着手躺在温软的大床上。她轻倚在男人怀里,一字不漏,将今天她所说的一切都告诉了栾亦然。
她对栾亦然说:“如果情感有颜色,我希望你我之间的感情可以是透明色。”
23:58,屋外响起了连绵不绝的爆竹声。
栾亦然将薄唇轻轻贴住了她温暖而柔软的玫瑰唇瓣。
他吻着眉生,吻得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眷恋着怀中的那一抹女人香。
新年在这个格外悠长缠绵的深吻中终于到来了。
栾亦然将头深深地埋进顾眉生柔软的发丝之间。
——眉生,如果有朝一日失去你,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活。
*
顾氏两兄弟回到秋波弄的时候,顾钰墨早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他们。
顾钰墨将许许多多的资产证明悉数摊在桌子上,看着他的父亲和叔叔:“签字吧。”
“从今而后,秋波弄的户主是我。”
顾鸿夏到了这一刻,依然不愿意相信自己苦心经营了大半生,居然被自己的儿子和侄女算计了一切。
他眯眸望着顾钰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顾钰墨抬眸,毫不避讳父亲的目光,他说:“我今年也25岁了,是时候可以担起整个顾家的责任。你与叔叔都老了,不如放下一切,好好享受几年。”
顾鸿夏气得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胡闹!”
顾钰墨面不改色:“你们就不要再好奇那200亿美金的下落了。这场游戏,两位都已经出局。”
他正欲转身离开,却被顾鸿华唤住了,“你婶婶……”
顾钰墨看着顾鸿华,说:“她很好,但我想,婶婶现在还没有准备好面对您。”
顾钰墨说完,转身离开了客厅。
红酥阁里,唐朦早已经坐在视听室里睡着了,白猫乖巧地趴在她脚边,屋子里传来一阵悦耳的钢琴乐声。顾钰墨眼中划过深深浓浓的柔情,走过去,将唐朦抱在怀里:“困了?我们回房睡。”
唐朦双手环住顾钰墨的脖子,迷迷糊糊道:“别忘了告诉哥哥,他会担心。”
“嗯。”
顾钰墨用冰凉的脸颊摩挲着她柔软的面容,柔声道:“小朦,知道顾钰墨有多爱你吗?”
唐朦安心地闭着双眼,轻轻点头:“就像那海边恒古不灭的灯塔……”
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