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他靠近了李述,将她逼到了凉亭一角。她退无可退,脊背靠着柱子,因为害怕而微微喘着气,沈孝看到她锁骨微凸,有一种冷淡又脆弱的美感。
他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恶意,猛然将她抵在廊柱上。他垂眼看到她纤细的锁骨,目光向下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部。
沈孝冷着声音,“那么我现在便想做什么,也就可以做什么。”
李述怔了怔,似是不敢相信这话是沈孝说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处于底层的沈孝,敢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不免有些害怕,却还是勉力装作镇定的样子,仰头同沈孝对视,“沈孝,你若是敢动我一分一毫,日后本宫将你——”
沈孝却只是笑了笑,凑近李述耳畔,轻道,“那就日后再说。”
他根本不必等到将她踩在脚下那一天。
她是女子,他完全可以将她压在身下。
*
李述处理完这两个月堆积的一些事情,日头已经西斜了。
书房里红木桌上堆着小山似的拜帖——她在山里躲了两个月,府里收了无数的拜帖。自三月末征粮开始后,长安城有无数人都想见她。
李述一个都没见,一个都不想见,一个都不能见。
谁知道她的规矩竟然今日叫沈孝给打破了。
不仅是被他打破了,而且是打碎了。沈孝是正午进的府,外头的人不知道他中暑晕倒了,只知道他进府了,且在府上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李述倒不是怕别人说什么男女关系的闲话,她怕的是这背后的政治意味。
她将桌上的拜帖随手一推,皱紧了眉,心情有些烦乱。
三个月前她提出以粮代钱的法子时,本意只是想彻底击败二皇子,巩固太子的地位。可朝局变数太多,征粮这件事如今的走向已经非常复杂了。
按照李述原本的计谋,以粮代钱一事仅仅是太子和二皇子之间的争斗,朝中官员站两派,要么选太子,要么选二皇子。太子的胜算是很大的。
可她没有料到沈孝为了向上爬,甘愿做二皇子征粮的一柄刀;更没有料到父皇会给沈孝下征粮诏令,亲自支持二皇子征粮。
父皇不满太子的表现,亲自将二皇子撑了起来。
毕竟二皇子征粮,征的是世家的粮,归根结底为了百姓好,而太子阻止征粮,却是为了巩固权力而不顾民间死活。
征粮一事,如今已经演变成了太子和父皇之间的事情。世家大族若是抗拒征粮,那就是和皇上作对;可要是听话交粮,那就是和未来的皇上,太子爷作对。
除了崔进之和郑仆射那种铁杆的太/子/党,没几个世家愿意冒这样的风险。
交粮还是不交粮,站在皇上这头还是站在太子这头,每个人都在琢磨。
看不清时局的时候,一定要找一个风向标。于是满城文武的目光都落在了平阳公主身上。
平阳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之一,可同时她的驸马崔进之又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平阳公主身处皇上与太子的夹缝之间,她会怎么选择?
她怎么选,剩下那些态度不坚定的朝中官员就会怎么选。
可偏偏平阳公主超脱世外,皇上刚介入征粮一事,她就远远地躲到了山里头,想找都找不见。
如今好不容易回府了,可回府第一件事竟然是接见了沈孝,更严重的是,沈孝竟然在平阳公主府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他们商量什么商量了这么久?平阳公主这次是不是要站在皇上那头,要给沈孝放粮了?
李述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大小世家的眼睛此时都盯着她的府邸。她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被沈孝往死胡同里逼。
沈孝,沈孝!他真是她的克星!
李述猛然从桌后站了起来,冷着脸就往门外走去。
今日就不该让沈孝进府,就该让他晒死在外头!
*
小黄门远远见平阳公主从游廊上走了过来,连忙哈着腰小跑过来。李述道,“沈孝呢?”
小黄门回道,“禀公主,医官给他喂了降暑药后,沈大人一直睡着,还没醒来。”
李述抬起下巴指了指客房的门,冷声道,“敲门,把他叫醒。”
小黄门缩了缩脖子,“诶”了一声,跑回去敲门。
“沈大人?”
没反应。
“沈大人?”
还是没反应。
李述走了过来,不耐地推开了小黄门,嗓子里像是含着冰,扬声道,“沈孝!”
还想在她府上赖着过夜不成。
*
屋里沈孝猛然睁开了眼,喘着粗气。为了给他降暑,屋里摆了好几盆冰盆,如今已半化了,房间里十分清凉,可他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坐了起来,伸手扯了扯衣领发汗,放下手时,目光却落在了上面。
梦境如有实质,依旧残留在他的脑中,与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