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爹买了些灶糖给我们吃。奶奶说买灶糖大家吃,使人们嘴甜,都说好话。
也给灶王爷摆上几块,供奉灶王爷,灶王爷上天也会说人间的好话,求个老天来年风调雨顺,来个好年景。
我和小脖子在一边看着,小脖子说灶王爷是去天上向老天爷汇报,我说是向玉皇大帝汇报,我们两个因此而大吵起来。
我说:“玉皇大帝,玉皇大帝!……”
小脖子说:“老天爷,老天爷,老天爷!……”
“你们俩别吵了,玉皇大帝和老天爷是一个人。”奶奶大声说。
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了动静。
这时候学生们已经放假,每天写完作业就开始三五成群地玩耍。我们没有上学的孩子更是轻松自在,什么事情都不用我们,经常跟着大孩子混在一起,尽情地玩。
我和小脖子、秃子跟大孩子学,一起耍陀螺。
耍陀螺,我们称耍老牛。那时候耍老牛的鞭子都是自己做,有时候还要比试谁的鞭子响。那老牛基本上也是自己做,当然也都是跟大孩子学的。
自己做老牛,用圆一点木头杆锯下一段,先用刀削一个圆乎乎的锥体,再刻出一圈深沟,以便用鞭子耍老牛。老牛削好后用砂纸磨光,锥体底下用一颗钢珠钉进去,老牛就做成了。
我做的老牛圆圆的比例适中;小脖子的比较瘦,上段两条园楞,下段直接削成锥体,怪怪的样子;秃子的老牛更加离谱,胖胖的,矮矮的。
对着秃子做的老牛我大笑着说,这是老牛吗?简直就是一个胖墩。秃子说小脖子的老牛是个瘦猴,小脖子说我的老牛不好看,我们互相嘲笑着,都说自己的好。
爹下班时给我买了一个老牛带回来,那老牛是木镟床镟出来的,光滑圆整,比例适中,上面涂着彩色图案。我没有想到还能在老牛身上涂颜色,真好看。
我们几个在光滑的冰面上耍起了我新买的老牛,那带图案的老牛一转起来,颜色更好看,一圈圈彩色非常耀眼。
见我买了新老牛,大家都把自己做的老牛扔一边,向家里要钱,都跟着买。买的老牛比我们自己做的精致不算,还漂亮。我们耍的老牛都涂得五颜六色,呈现出一股十足的年味。
奶奶让小多去给张家张老婶送奶奶生的绿豆芽。奶奶是生绿豆芽的高手,张老婶很羡慕奶奶生出的绿豆芽,爱吃又不会生那么好的豆芽,所以求奶奶给她生。奶奶觉得自己水平高得到认可,很乐意。
小多曾经因踢毽与张家老丫头小文闹别扭,不愿意去,奶奶硬逼着去的。
奶奶说:“你去了告诉张老婶:这才是真正的好豆芽,下次想要你吱一声。”临走时奶奶又补充一句:“让张老婶串门!”
到了张老婶家,看见小文在一旁夹眼睛,心烦要命,气不打一处来,小多撅着嘴也不记得怎样搭配用词,硬着头皮学奶奶的话对张老婶说:“这才是的……你……好逗呀(豆芽)!下次想要啊,你自己生(吱一声)。”小多走后,又想起奶奶补充的一句话大喊:“没门(串门)!”
张老婶愣了半天,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了家里,奶奶问怎么说的,小多说,就是按着奶奶吩咐说的。奶奶还夸奖小多能办事。
过了几日,奶奶又用自家的绿豆又生了一盆豆芽,让小多去给张老婶送去。
拿着一盆豆芽,走到张老婶家门口,看见小文在门口站着,斜着眼睛看着她,小多眼睛一翻没有进去,径直向前走,不一会儿到了村西胡大娘家,放下豆芽盆就走。
胡大娘说:“这孩子,也不吱声,是你奶奶让送来的吧?”
别提多高兴了,胡大娘乐得眼睛又细又长,继续长,看着好像扯到太阳穴了;胡大伯也不停地笑,笑得嘴丫子咧着,快咧到耳根子了。
过了几日,胡大娘到我家感谢奶奶送来的那么好的绿豆芽,才发现小多故意送错了地方。
奶奶见胡大娘那么客气,很不自然地说:“对,是……是我让小多送去的。”
奶奶是真的来劲了,过后打了小多一撇子,大声喊,骂小多是混蛋包。
到了年跟前,还有最重要的事是买些布料做新衣服,平时也不做新衣服,过年辞旧迎新是必须做新衣服的。孩子们等到了三十刚刚过十二点就把新衣服穿上。初一时各家各户串门时,可以显示新衣服的档次和漂亮。
我正想着过年做新衣服的事,二姐就来喊我去小街,是妈让二姐领我和妹妹小多去买布做衣服了。那年最时髦的是bj蓝布料做衣服了,我和小多在小街裁缝铺一人做了一套bj蓝学生装,乐坏了。
二十七杀年鸡,奶奶要杀花花,我和小多坚决反对,不让杀。
奶奶生气了,说:“养鸡不就是为了吃鸡蛋和鸡肉吗?”不管我们什么态度,自己径直去鸡窝抓鸡。小多可怜花花,去护着花花,见真的要杀花花,都急得要哭了。
奶奶不管,凶神恶煞地抓住了花花,花花“嘎嘎”地使劲叫,好像在向我求救。
奶奶念叨:“小鸡小鸡别见怪,你是养家的一道菜……”拿起刀就要抹花花的脖。我看不妙,急了,刀下救命,赶紧从奶奶的手里把花花夺下来,花花幸免于难。
不能对付花花,奶奶想起来还有个鸭子,叫麻鸭。不杀花花就得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