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骨骂。
是啊,她怎么把这些事都给忘了,长保不说,她压根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可是真的去想,才发现越想越经不起推敲。
她更糊涂了,脑子糊涂的结果就是人也变得更加沉默。
原以为面包店老板不会天天要那么多生菜,可没想到,手抓饼的生意渐渐回落,然后稳定在一个比较固定的量,单独卖生菜的生意却越来越好。
最多的一天,直接要了四十斤的货,听说是有个单位招待上头来的领导,上了一份凉拌生菜,结果被领导惊为天人。单位赶紧订了二十斤的货,当作土特产在送别时送上。要不是青菜不能久放,没准能订更多。
而随着这件事的传开,也开始有单位的食堂,在有贵客的时候,特意买几小捆生菜当成特色招待客人。当作蔬菜是挺贵,当作土特产,就没有比这更便宜的。
数着钞票,司雨侬感慨,虽然现在的人不咋有钱,但单位还是挺有钱的嘛。没想到,她也能有朝一日,搭上公款吃喝的顺风车,哪怕只能抠点零角子下来呢,也够美的。
“小雨,把今天的钱收着。”长保送完菜回来,先到他们屋给钱。面包店和他们一天一结帐,概不赊欠。
“又给教授写信呢。”司长保看小侄女正在贴邮票,上头的地址打头就是北京两个字。
司雨侬收下钱,“可不是,教授让我帮他记录龙湾树的生长过程。”
她得了猴票的当天就写了道谢的信寄到北京,没想到人家真给她回信了,还请她观察龙湾树,记录就用信件的方式回复给他。夏教授还很幽默的说,他们这是笔友,目前最时髦的交友方式。甚至很贴心的在每次回寄的信里,附上信封和邮票。
其实农林局的人每月都会过来一趟,雷教授和夏教授也会不定期的派学生过来呆上几天。这些记录,夏教授都看得到,司雨侬也知道。
可人家既然来信这么说了,不管是真心还是随口一说,司雨侬都把它当成一件事认认真真去办,她会记录每天的天气,还有龙湾树的情况。然后半个月一次,汇总寄到北京。
也会在不麻烦别人的情况下,偶尔请教几个小问题。而这些问题,天南地北什么都有,甚至有些不着边际。乍一看,纯粹是一个偏远地区的小学生,对外头世界的向往。而教授的回信,让司雨侬逐渐对这个年代有了一个完整的认识。
毕竟她所熟悉的外头的世界,都是十几年后的世界,和现在有着很大的不同。
“那就好好记,可别给咱们龙头村丢脸,这可是北京的大教授呢。”司长保看着信封,充满了自豪感。
“对了,刘胖子的媳妇今天早上看到我背着生菜出门,拉着我问了半天,我让她想吃自己去地里摘。”
“她倒是眼睛毒的很,总能一眼认出好东西。”司雨侬听着好笑。可是好笑之后,又若有所思。
村里人每户都会自己留点地出来种菜,以前条件不好的时候,固然是看的紧。这几年吃得饱肚子,人也大方起来。象自家种的蔬菜瓜果,谁家要吃,说一声去摘一把,都不算事。
司家人全然不知道刘胖子媳妇摘了半篮子生菜回家,跟自家男人也就是刘胖子嘀咕了好久。
“就是这种菜,可以生吃,县城里都卖疯了。你说说,他们家有这么好的东西,咋藏着腋着呢。”胖子媳妇嘟着嘴埋怨。
“你有这种好东西,你会拿出来分给别人?”刘胖子对媳妇说的话嗤之以鼻,“现在不是以前,没有公社没有大队,地都承包给个人。不管粮种还是蔬菜种子,谁有本事搞得来谁就种呗,人家凭啥要给你。”
“都是一个村的,有好处还不兴拉把大家一把啊。”胖子媳妇还是不服气。
“别把你们村那一套拿到咱们村来,我不吃这一套。家里没地没粮还是没给你饭吃,司爱华有本事,还是单身,你想过好日子尽管去,我不拦着。”
“你,你含血喷人。”胖子媳妇气得半死,她是从娘家亲戚那边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到价格,眼热的不行。就想回家撺掇着胖子去找司家要种子,不是都说龙头村的村民团结吗?哪能有赚钱的事,自己吃独食的道理。
“得了,你想什么我不知道?这事你不许再叨叨。”
刘胖子没说的是,村长找大家伙下午开会,虽然不知道会说什么,但他直觉,跟生菜有关。
司丰年组织村民开会的事,是司雨侬要求的,生菜已经往县里送了一个月,别说村里人,就连隔壁几个村也开始有人打听。甚至还有人去农林局,种子公司各种询问,他们当然没能找到。要是能找到,胖子媳妇也不会找刘胖子叨叨这些。
夏天天热,村里没有正经办公的地方,十几个各家的代表挤到司家,干脆就坐到院子里说话。
“我侄子家种的生菜,大家伙都吃过了吧。”司家给村里不少关系不错的人家送过,也有人主动来要过,基本上,都尝过味儿。
“这东西真不错,以前饿慌了也有生啃菜叶的时候,那都是没法子。跟吃草似的,涩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