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散在外的戏班子都如此激动,更不要说连城宫中了。
入冬之后,皇后已经陆续的派了各种人手张罗太子的生辰庆贺事宜,加上过年、万寿节,事情又多,忙的她不得不请示了太后,分派了静妃和权妃几样差事。
至于皇帝,齐淑看着窗外,整个坤宁宫的殿前被扫的一尘不染,真是一如明镜台。
皇帝……这个宫里,有没有他,对于皇后齐淑来说,不那么重要了——甚至他不来才好,这样便只得昭儿一个皇子。
她讽刺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一个帝王的情义,又能维持多久呢。
先帝还不是许了现在的萧太后只有连泽虞一个皇子?可后来呢?
且不要说先帝了……就是那个……皇后想着那个禁忌的名号,还不是他自己个儿先下了狠手?
她也不过是在皇上做了初一之后,她做了十五而已。
什么情啊爱啊,真是太过虚幻的东西!
她想到当初还为此和那人吵过嘴,就觉得荒诞无比!
她抬了抬手,优雅的抿了一下鬓发,对着外面道:“白芩?”
白芩躬身而进,道:“娘娘?”
“本宫忘了提醒权妃了,你去传我的话,别犯了糊涂,再让不长眼睛的奴才去长春园那里张灯结彩的。去年打死了两个太监,为了不损昭儿的福份本宫念了几个月的经!”
权妃正在长春园门口,来公公拦了她的驾:“权妃娘娘,有什么话,等皇上去了醴泉宫您请见是一样儿的。这里可不是您能来的地方。”
“滚开!”权妃柳眉倒竖着:“今个儿本宫还非要进去不可!”
庭院深深,门口的这么一场争闹并不能传到最里面儿的一排房屋中。
“和鸣”的牌子依旧挂在门上,黑亮的底色,衬着松绿的字,连灰尘都没有一星半点儿。
萍芷站在门口,初冬的风打在厚重的门帘上,门帘自然没什么知觉,可她却觉得微微发冷。
屋子里早早开了地龙——虽然长春园仍是一个被封禁的园子,可因为皇上常常过来,四时打扫不断,夏天的冰盆、冬天的地龙,从不曾停过。
就算是这园子里的花木,也每天都有人修理。
早先皇上并不带着她过来,都是宋嬷嬷陪着,前一阵子宋嬷嬷身子骨儿不好,还是被皇上放回了老家,这差事便落到了自己的头上。虫不老说今天的第一更~感谢凤舞九天的平安符,感谢慧慧0620的平安符,感谢暖苏的月票~~阿袖不是忘了,只是埋得很深。
第三百八十四章 无处觅
萍芷发着呆,心里边儿默默的数着出宫的日子——年底,她就可以出宫了。
原本去年的年底,她就应该出宫的,可是皇上硬是发话,又留了一年。
皇上厚赐了她,又额外赏了价值不菲的物件,换回了当年嬉妃娘娘曾经赏赐给她的小玩意儿。
比起皇上的赏赐来,那些小玩意儿,根本不值什么。
可萍芷还是有些惆怅,嬉妃娘娘在她的生命里留下的痕迹,终于一点点都没有了。
宫乱、伺候嬉妃——从储秀宫见到娘娘开始,到娘娘人去了,就像做梦一样。
可屋子里的每一样物事,那空旷的东屋,架子上的书,桌案上的文稿,都告诉她这并不是一场梦。
连泽虞看着桌案。
上面砚台上墨迹干涸,一支笔还架在笔架之上,没有清洗过,早已干硬。
一本书半摊开,夹着一枚镂花银质书签,书下是几页文稿,上面的内容,他不需要看,也已经熟记于心。
“《托梦》一折,颇多可辨析之处,此梦是七郎之梦?还是苏武之梦?抑或李陵之梦?还有戏里说此非梦,乃山中隐士。苏、李两者尤其颇多争议,然而杨羊同音,而此处梦里所见的老者,则是牧……”
到了这里,便戛然而止。
他依稀回忆起那个晚上,他深夜来此,她便搁下了笔——后来的事情,他不愿意回忆,可偏偏却越发真实,真实的如同一圈圈儿的铁箍,将他紧缚其内。
每一句他曾经问向商雪袖的话,都如同铁箍上的锐刺,而今终于将他也扎的鲜血直流了。
他按住了额头。
眼光之下,桌案上除了那晚商雪袖伏案书写留下来的东西,还有两本折子。
他放置于此,不欲人知。
一本是萧迁从千里迢迢之外,联合了几百号人的联名折子。
还有一本,里面却是萧迁的私折,里面夹着一块金牌。